「作為美國的外交官,我參與了一項旨在促使中國民主化,同時與中國保持一定程度關係的『接觸政策』,但這並未能改變中國的威權政治體制。這促進了中國經濟和軍事的快速崛起,但中國並沒有成為一個負責任的大國。美國需要對中國採取更強硬的立場,而日本在美國對中國的戰略當中,將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
做了上面陳述的美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的高級研究員羅伯特·王(Robert Wang)曾任國務院官員,他參與了對中外交三十餘年。他對於自己以及美國政府在對中外交當中所學到的「歷史教訓」和建議就提出了他的看法。
Robert Wang 在1951年7月出生於菲律賓。他是愛荷華大學的政治學博士。 1984年加入美國國務院,曾駐東京、香港、上海、新加坡、台北等地。2011年至2013年,他擔任駐中國公使,並參與美國政府的對中外交。2013年至2015年,他擔任美國國務院亞太經合組織(APEC)的官員。他退休後,擔任喬治城大學的兼任講師。

一、美國政府內部的不和與摩擦
美國總統川普很積極地要與中國進行談判,他採取了軟硬兼施的策略,一方面課徵高關稅的同時,一方面也呼籲主席習近平與他會晤。川普在摸索著:於俄羅斯與烏克蘭的停火談判中,能否獲得中國的幫助。
中國並不想在經濟上面與美國分裂。中國在摸索《接受從美國進口的農產品和能源的增加,而在一定程度上讓美方滿意》的方法。但是,他們不太可能在《控制市場和大規模的補貼等基本政策》,或是《與台灣和南海等主權有關的問題》上面讓步。
川普對台灣、琉球、釣魚島等議題,重視到什麼程度呢?這是值得懷疑。川普提到台灣時,往往是在包括半導體的經濟議題上面,但並未觸及民主主義等的價值觀。他的觀點與對中立場強硬的國務卿盧比歐並不相一致,倒不如說,他看起來似乎更接近對台灣不屑一顧的商人馬斯克。

二、不要低估共產黨的權力慾望
自從2012年左右,Robert Wang駐在北京以來,他感覺到接觸政策已經陷入僵局。美國厭惡風險,而尋求避免對抗。儘管美國一直敦促中國在人權問題上《應確實採取行動》,但中國即使沒有採取行動,美國也沒有採取任何反制的措施。從另一方面來看,川普採取了包括課徵關稅的行動,這在促進中國變化上面來說,是有效的方法,未必是錯的。
習近平是在文化大革命(1966-1976)那場大規模的政治運動中長大的,他具有鬥爭的思考理路,因此要使他妥協並不容易。習近平認為美國和歐洲的民主制度在意思決策上需要時間,而認為它是是脆弱的。當他觀看前拜登政府和川普政府的作為時,他認為美國是一個混亂而失敗的國家。習近平一方面有其現實主義的地方,而他的首要任務就是要保持政治上的控制。
在習近平的領導之下,追求控制力的增強是被更加強化,私人企業和國營企業都被置於其管理與控制之下。它擴大了對整個社會的監視和審查,並引入了「社會信用評分」來對公民的政治忠誠度進行評價。他增強了經濟和軍事的量力,並開始向外國展示其實力。

三、尋求新的方法
中國(的政治改革)在目前黨的領導人之下是後退的,儘管如此,美國卻是持續助長中國經濟的抬頭,因為這個緣故,共產黨就能誇耀說: 「北京模式」比西方的民主國家優越,進而強化其內部的掌控。很諷刺的是,共產黨還與俄羅斯聯手而指責美國是採用《冷戰的手法》。
美國不斷迴避對立風險的作法,才導致了目前的情況。現在是時候要重新評估美國對中國的期待,並考慮新的方法來對抗中國的挑戰。為了達成美國接觸政策的長期目標,必須下定決心採取更強而有力的措施,並準備承擔相對的代價。
具體來說,美國該怎麼做呢?為了使中國不能繼續實施不公平的貿易行為,必須採取直接的行動。對於侵害美國智慧財產權的中國企業要實施更嚴厲的製裁。
同時,美國應該與歐盟和其他民主國家合作,將中國嚴重侵犯人權的行為,特別是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所做的鎮壓加以記錄並向世界公布揭露。而且對於中國間接支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等等的舉動,有必要將實際情況弄清楚。

四、日本的角色很重要
中國的政治體制最後是要由中國人民自己決定的,但我們必須繼續支援中國人民推動政治改革,與他們在國外推行更具有建設性的政策。美國並非試圖要削弱中國。只有在遵守國際秩序規則的範圍內,中國才能繼續繁榮發展。
川普對於同盟不太感興趣,他以關稅來威脅其他國家。這會帶來分裂?還是帶來團結?還有待觀察。日本具有重要的軍事意義,因為它位於海上軍事戰略線「第一島鏈」的要衝,這個第一島鏈從沖繩延伸至台灣和菲律賓。日本也是一個經濟強國,在技術和汽車工業方面擁有優勢。日本必須理解,中國的行動最終將影響日本的安全和根本利益。在美國對中戰略中,日本的角色至關重要,雙方要有一致的認識。
作者:張正修/曾任考試委員、開南大學法律系系主任、淡江大學公共行政學系兼任副教授、台北教育大學文教法律研究所兼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