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川普在上任之前以及就職演講之時都曾直言他對中國掌握巴拿馬運河的擔憂，國務卿盧比歐（Marco Rubio）2 月 2 日也前往巴拿馬，跟巴國總統穆里諾（Jose Raul Mulino）表達巴拿馬應減少中國的影響力。
盧比歐在巴拿馬之行中告訴巴國總統穆里諾等官員，川普已初步認定中國目前對巴拿馬運河的影響構成了美國威脅。
中國佔巴拿運河總貨運量 21.4%，僅次於美國。中國企業深入巴拿馬，在中國軍民融合的策略下，掌握關鍵港口就等於掌握了戰略資訊。
而且不單單只是控制巴拿馬「運河」而已，中國企業也活耀於巴拿馬全國的建設計劃，中國的影響力更透過解放軍訓練滲入巴拿馬海空軍與警察等組織。除了巴拿馬政府以外，巴拿馬有影響力的家族也與中國有商業來往⋯⋯。
退出一帶一路 巴拿馬不放棄運河控制權
穆里諾則在與盧比歐會談後表示，巴拿馬不會與中國續約一帶一路倡議。5 日，美國國務院宣布，美國政府船隻可以免費通過巴拿馬運河。除了墨西哥、加拿大非法移民與芬太尼議題之外，巴拿馬運河議題發展之快速也反映出美洲的國安問題在川普政府的優先順序。
穆里諾此前曾稱中國干涉運河的說法是無稽之談，但他在跟盧比歐會面後改口說，巴拿馬會對運河兩岸由中國經營的港口進行調查，並向美國提交調查結果。不過他也強調，巴拿馬不會放棄對運河的控制權。
1914美國鑿建控制巴拿馬運河 1999年回歸巴拿馬
巴拿馬運河是 1881 年法國開始建造的，但由於工程技術和勞工的高死亡率而停工。美國 1903 年協助巴拿馬自哥倫比亞獨立後，1904 年開鑿運河，並於 1914 年 8 月 15 日建成。
其後美國一直控制著運河及周邊的巴拿馬運河區，直到 1977 年簽署《巴拿馬運河條約》（Torrijos–Carter Treaties）後，美國著手將控制權逐漸移交給巴拿馬，直到 1999 年完全由巴拿馬管理。
自巴拿馬承接巴拿馬運河營運責任以來，巴拿馬運河管理局（ACP）在水道管理方面做得相當不錯。巴拿馬一般對通過運河的船隻收取費用，不因船隻所屬國家而有歧視，但美國軍艦享有特殊優先權。
風險不只在運河 解放軍訓練巴拿馬海空軍與警察等組織
關於川普在就職前呼籲巴拿馬降低美國船隻通過巴拿馬運河的費用，或將運河控制權歸還給美國。川普大選後，美國的拉丁美洲特使克拉佛－卡羅內（Mauricio Claver-Carone）在 2 月 1 日表達對中國在巴拿馬運河周圍的部署感到擔憂，以及國務卿盧比歐訪問巴拿馬。這都說明川普政府把巴拿馬問題放在優先處理的順序。
關於川普在就職前呼籲巴拿馬降低美國船隻通過巴拿馬運河的費用，或將運河控制權歸還給美國。川普大選後，美國的拉丁美洲特使克拉佛－卡羅內（Mauricio Claver-Carone）在 2 月 1 日表達對中國在巴拿馬運河周圍的部署感到擔憂，以及國務卿盧比歐訪問巴拿馬。這都說明川普政府把巴拿馬問題放在優先處理的順序。
美國陸軍戰爭學院拉丁美洲研究所教授艾里斯（Robert Evan Ellis）在《外交家》（The Diplomat）撰文指出，巴拿馬的問題遠遠不止是巴拿馬運河，包含中國在巴拿馬的影響力對美國國安帶來的風險。
就中國而言，艾里斯指出，解放軍確實與巴拿馬邊境保護局、空軍和海軍以及國家警察保持關係，包括在中國為這些組織的成員提供訓練。
2023 年，中國也向巴拿馬安全部門捐贈了 6,000 多件軍用背心和頭盔，只是這些背心和頭盔的顏色與巴拿馬制服的顏色不符，而且很多都已破損。
黑箱交易發展政商影響力 中國企業深入巴拿馬
除了中國跟巴拿馬低調的軍事接觸之外，真正的問題是其在巴拿馬的中企。例如，中國物流巨頭長江和記在運河的大西洋和太平洋兩岸都有經營港口，佔運河五個港口中的兩個。
除了港口之外，中國在巴拿馬的經濟影響力以及個別人士的利益網絡則有利於中國欲把巴拿馬作為全球物流和金融中心，而且在透明度有限的情況下透過大量黑箱交易發展政商影響力。
巴拿馬2017年與中華民國斷交 加入一帶一路
巴拿馬前總統瓦雷拉（Juan Carlos Varela）在 2017 年 6 月宣布和中華民國斷交，並與中國建交，同年 11 月訪北京加入一帶一路不久後，據報導，他的 WhatsApp 帳號洩露的文件顯示，他兄弟擁有的酒類出口業務在中國獲得了一筆意外之財，不過有關家族酒類業務的利益交換從未得到證實。
瓦雷拉的繼任者柯狄索（Nito Cortizo）2019 年上任後開始調查前總統任內跟中國有關的計劃，最後也在一些重要的領域中對跟中國的協議踩下煞車。
然而，2021 年，柯狄索政府以極其慷慨和不透明的條件重新授予和記經營巴爾博亞港（Balboa）和克里斯托巴港（Cristobal）的特許權。自此長江和記對巴拿馬政府影響力的質疑再度甚囂塵上。
近年來，中國在運河附近的港口和碼頭上也進行大量投資。位於運河兩側的五個港口中，巴爾博亞港和克里斯托瓦爾港自 1997 年以來由和記港口（Hutchison Port Holdings）控股的子公司經營，分別位於太平洋和大西洋兩側。和記港口是香港商人李嘉誠創立的長江和記實業（CK Hutchison Holdings）的子公司。
從 2023 年 10 月到 2024 年 9 月，中國佔通過巴拿馬運河的總貨物運量的 21.4%，成為僅次於美國的第二大使用者。
中國軍民融合 掌握關鍵港口＝掌握戰略資訊
華府智庫「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CSIS）美洲計畫主任伯格（Ryan C. Berg）表示，經營這些港口使長江和記能夠獲得豐富的潛在戰略資訊，包含關於通過這條水道的船隻。
伯格解釋：「美中之間的地緣政治緊張局勢日益加劇，是種政治經濟性質的緊繃關係。有關貨物的訊息在供應鏈戰爭中將十分有用處。」儘管長江和記並非中國國有企業，但白宮對北京能夠對該公司施加多少控制權仍然存有擔憂。
除了港口的戰略情資風險之外，中國的「軍民融合」也是一大風險，例如中國物流巨頭中遠集團曾為駐紮在利比亞、葉門和世界其他地區的解放軍提供支援。
不只是運河 中國活耀於巴拿馬基礎與數位建設
除了運河之外，中國公司也活躍於巴拿馬全國各地的建設計畫，其中包括中建集團美國有限公司承建的大型會議中心，但該公司因在另一個建案中涉腐敗案而面臨 16 億美元的民事判決。中國的計畫還包括在巴拿馬城附近新建一個遊輪港口，以及在運河上新建一座投資 15.2 億美元的大橋。
中國華為在巴拿馬設有區域總部，在巴拿馬的數位基礎設施佔有重要地位。許多其他中國公司也在箇朗（Colon）和巴拿馬太平洋附近的特殊區域有著大型區域物流業務。
在原物料方面，巴拿馬政府 2023 年 10 月跟中國國有企業「江西銅業」為主要股東的加拿大第一量子礦業（First Quantum Minerals）簽訂長達 20 年的銅礦開採合約，買下巴拿馬科布雷銅礦（Cobre Panama）30% 的銅，佔世界銅礦 1%，佔巴拿馬 GDP 的 5%。但同年 11 月底，巴拿馬法院裁定合約違憲遭關閉。不過，現任政府有可能重新開放該礦。
除了政府 巴拿馬有影響力家族與中國有商業來往
在前一任總統瓦雷拉政府治下，巴拿馬開始跟中國談判自由貿易協定，這會進一步擴大中國的商業存在感、影響力和民間網絡。儘管在柯狄索任期內談判未能繼續，但現任政府穆里諾已表示有興趣重啟與中國的自由貿易協定談判。
在前一任總統瓦雷拉政府治下，巴拿馬開始跟中國談判自由貿易協定，這會進一步擴大中國的商業存在感、影響力和民間網絡。儘管在柯狄索任期內談判未能繼續，但現任政府穆里諾已表示有興趣重啟與中國的自由貿易協定談判。
除了巴拿馬政府之外，幾乎所有巴拿馬最有影響力的家族都跟中國公司有商業往來。
自 2017 年跟中國建交以來，中國組織已向巴拿馬學者、商人、政界人士、記者、政府官員等發出赴中邀請，中共中央對外聯絡部也積極向巴拿馬商人、政府官員等人士示好，建構起令人擔憂的利益關係網，中國有可能利用這些關係網來獲取資訊、好處或其他目的。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戰時癱瘓美洲物流？
艾里斯指出，部分負責跟中國談判的前巴拿馬官員，他們在中國的教育費用是由中國政府（國家漢辦）獎學金資助的。
中國在巴拿馬的種種一切除了支持商業和政治目標之外，中國在巴拿馬政府和商界的存在、影響力和良好關係也為它帶來了無數機會，例如它可以利用這些影響力在關鍵的時刻關閉運河在衝突時期用來對付美國。
巴拿馬政府和美國都非常重視根據《巴拿馬運河條約》第四條保護和保衛巴拿馬運河的責任，這一點從每年舉行以保護運河為重點的船舶演習就可以看出，這是該地區最大的多邊演習之一，有 20 個國家參與。
然而，中國在巴拿馬擁有大量商業營運人員能夠使用運河，中國企業在巴拿馬擁有相關技術知識，這讓中國在戰時有很多機會可以癱瘓美洲物流，而且要完全防禦所有情境是不可能的。
巴拿馬運河會變成蘇伊士運河？
例如，在眾多通過運河的船隻中製造事故，可能是庫萊布拉峽谷（Culebra Cut）中有一艘沉沒或失去行動能力、摧毀橫跨運河的一座橋樑、在船閘中擊沉一艘船、或在通過船閘時引爆隱藏在船體中的炸藥。
中國也可能透過物理攻擊或網路來攻擊船閘控制系統或相關的水管理系統。
一些跟中國無關的組織可能會在運河部分區域布雷，就像青年運動在 2024 年嚴重阻礙紅海和蘇伊士運河通航一樣。
因此為了管理運河遭受襲擊的風險，需要限制有意在戰時關閉運河的各方，例如中國。
美國會再次介入巴拿馬？ 已有歷史先例
1989 年，美國軍事干預罷黜了巴拿馬前獨裁者諾瑞嘉（Manuel Antonio Noriega），這提醒巴拿馬人，當美國認為除了法律問題之外，其在運河區的核心戰略利益受到威脅時，它採取行動是有先例的。
該年 5 月，巴拿馬總統大選開票統計結果，反對黨總統候選人獲勝，但軍政府領袖諾瑞嘉宣布選舉無效，同年 9 月美國對巴國實行經濟制裁，12 月以保護美國僑民、保護民主選舉和打擊販毒的名義進行軍事行動推翻諾瑞嘉。
不過，這段歷史很容易被當作認知作戰的武器，導向巴拿馬人仇美，反過來加深對中國、俄羅斯和伊朗的支持。
強化透明度的治理 巴拿馬徹底調查中國以及巴拿馬官員
回到現今的國際環境，艾里斯認為，在尊重巴拿馬主權、國際法和條約承諾的同時，保護美國和全球在巴拿馬運河公平暢通利益的前提下，美國和巴拿馬必須共同努力加強透明度和良好治理，這也是巴拿馬成功作為國際物流和金融中心的核心。
此外，應該徹底調查過去中國的行為，例如 2021 年長江和記在巴爾博亞港和克里斯托巴港特許權的續簽，這一決定值得懷疑且不透明。總統穆里諾發起的對這些行動的調查可能是一個好的開始。
除了長江和記之外，還應在國際機構的監督下對擁有決策權的巴拿馬官員進行全面調查，揭露他們是否透過前往中國、在中國演講或從事其他業務而獲得利益。一旦發現腐敗行為，巴拿馬政府應採取刑事處罰措施，並取消由此產生的任何合約。
艾里斯分析認為，巴拿馬運河之爭不應掩蓋巴拿馬和美國重要盟友的地位。事實上，川普政府和穆里諾政府在從貿易到移民管理等問題上有共同的利益，這或許會使巴拿馬與美國的關係成為美洲最牢固的關係之一。但如果找不到共同點，那將是一場悲劇。
作者：蔡侯塞/報呱編輯
本文轉載自報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