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前國家安全顧問歐布萊恩近日在《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上發表「以實力回歸和平:為川普的外交政策辯護」的評論,為川普總統的外交政策理念及其內涵做了概括性的論述。貫穿全文,川普的對外政策就是現實主義的展現,亦即透過「權力手段」或「實力原則」達到目的。
一、「透過力量達到和平」是美國外交政策傳統,川普延續此一路線
歐布萊恩認為川普的思維延續了西方或美國外交重要的精神,在許多政治人物的演說中都能找到這樣的斧鑿:
「Si vis pacem, para bellum」 是一個出現於四世紀的拉丁短語,意思是「如果你想要和平,就準備戰爭」。這觀念可追溯二世紀的羅馬皇帝哈德良,他指出:「通過力量達到和平」。這一思想也在老羅斯福的格言中有所體現:「說話要溫和,但要拿著巨棒」,這就是著名的「巨棒外交」的典故;雷根直接借用了哈德良的話,在競選總統時承諾通過力量實現和平,必須注意的是,彼時卡特政府正陷入伊朗大使館危機,其外交政策備受批評。
換言之,川普的外交只是這些思想的傳承。歐布萊恩表示,2017年,川普在後奧巴馬時代之後將前述精神帶回白宮,並抨擊民主黨削弱美國軍事力量。川普也兌現了他的承諾,在2020年聯合國大會上,美國總統宣示美「通過力量實現並締結和平」。
歐布萊恩提出了具體的政策成果驗證「川普透過實力創造和平」此一說法:在他執政的最後16個月內,美國促成了《亞伯拉罕協議》,為以色列與中東鄰國帶來了和平;塞爾維亞和科索沃同意了美國斡旋的經濟正常化協議;美國成功推動埃及和海灣國家的裂痕,並結卡達束對該阿聯酋的封鎖;美國與塔利班達成協議,在川普政府最後一年時間內,沒有發生一件美國士兵戰鬥死亡事件。
這位前總統從未試圖將其外交政策概括為「川普主義」,因為他不遵循教條,而是從傳統的美國原則與自己的判斷做出決策,這些原則比所謂「全球主義」更為深厚,這個訴求就是「美國優先並不等於美國孤立」。在其擔任總統期間,北約以及美國與日本、以色列和阿拉伯海灣國家的合作都得到了軍事上的強化。
二、川普外交政策的調整,是針對新自由主義的問題而來,美中經貿大戰只是具體實踐
深入觀察,川普外交政策可視為對民主黨倡議的新自由制度主義的批判,特別是在1990年代至2017年間實行的全球主義的缺陷與問題。川普認為「自由貿易」的理論與實踐存有巨大落差,許多「外國政府」利用高關稅、貿易壁壘和知識產權盜竊來損害美國的經濟和安全利益。儘管軍費開支巨大,美國其國家安全機制自1991年海灣戰爭以來很少獲得勝利,卻在伊拉克、利比亞和敘利亞等地遭受了明顯的失敗。因此,美國政府必須反省全球主義施行的對象與政策內容,並積極採取相關作為。這些論述批判,可視為川普啟動美國經貿大戰的正當性。
此外,中國與俄羅斯這類的修正主義國家卻透過一系列改變現狀的作為,試圖建構新的政治價值、全球體系與生產供應鏈,他們是經濟全球化與自由貿易的受益者,卻對美國與西方世界造成巨大威脅。中國的崛起是依賴於巨額補貼、知識產權盜竊和不公平的貿易手段。此外,中共試圖通過在電動車、太陽能、人工智能和量子計算等關鍵領域取代美國,使其成為全球領導者來擴展其霸權。
歐布萊恩指出,中國已經成為一個強大的軍事和經濟對手。它經常透過各種手段威脅民主台灣,其海警、海上民兵與菲律賓持續處於「灰色衝突」的狀態,將在南海引發戰爭衝突隱憂。此外,北京現在是華盛頓在網絡空間中的主要敵人,經常攻擊美國的商業和政府網絡。中國的不公平貿易和商業行為損害了美國經濟,並使美國依賴中國製造的商品甚至一些重要藥品。
儘管「中國模式」不像60年代蘇聯共產主義,對於第三世界革命者,意以及西方左派激進分子具有意識形態上的吸引力,習近平是毛澤東以來最危險的中國領導人,但在他領導下,中南海仍然有足夠信心逆轉經濟改革道路,鎮壓香港的自由,並與美國以及其他合作夥伴挑起爭端。更關鍵在於,中國尚未因COVID-19大流行而被究責,該病毒源自武漢。
如果中國試圖削弱美國的經濟和軍事實力,華盛頓應該以牙還牙,如同冷戰期間削弱蘇聯經濟一樣。川普當時對大約一半中國出口到美國的產品徵收更高的關稅,逼迫讓北京有機會恢復正常貿易,現在更必須進一步對中國商品徵收60%的關稅,並對任何可能對中國有用的技術實施更嚴格的出口管制。華盛頓也應該與北京保持暢通的溝通渠道,但美國應該將其太平洋外交重點放在澳大利亞、日本、菲律賓和韓國等盟國上,同時含括新加坡和新興夥伴如印尼和越南。
三、清晰的政策與強大的國防實力,才能有效嚇阻創造和平
他認為,為了嚇阻中國的擴張野心,對於國防與軍事現代化投資就是「實力」的物質基礎,然而當下的作為顯然不夠充分:軍隊越來越缺乏保衛美國及其利益所需的工具。
針對台灣安全議題關係,歐布萊恩直接指出,台灣每年在國防上的支出約為190億美元,佔其年度經濟產出的不到3%。儘管這比大多數美國的盟國與夥伴要好,但仍然太少,因為許多區域成員國在危險情勢下需要增加國防支出。「台灣的不足並不完全是其自身的錯」,過去的美國政府對華盛頓對台灣提供武器與協助防衛意願發出了「混合信號」。下一屆政府應該明確表示,隨著美國持續的承諾,台灣也需要增加國防支出,並採取其他措施,例如擴大軍事徵兵。
此外,國會應該通過向印尼、菲律賓和越南提供類似美國長期向以色列提供的補助金、貸款和武器轉讓的方式,來幫助這些國家增強其武裝力量。特別是菲律賓,需要在與中國在南海的對峙中迅速獲得支持。海軍應該開展一個緊急計劃,翻新退役的船隻,然後將它們捐贈給菲律賓,包括目前在費城和夏威夷儲備中的護衛艦和兩棲攻擊艦。
他示警美國的力量正在自我削弱中,特別是在面對中國與俄羅斯的核子挑戰中,此一關鍵仍在於美國是否再度享有戰略嚇阻的優勢。
事實是,海軍擁有的艦船數量目前少於300艘,雷根政府結束時為592艘,這將讓美國不足以全球18個海域中維持常規嚇阻。國會和行政部門應重新承諾在2032年前擁有355艘艦船的目標,這是川普在2017年早設定的。這其中包括更多隱形的弗吉尼亞級攻擊潛艇,這些潛艇構成了「三位一體」的核心戰略,該系統允許華盛頓從空中、陸地和海上部署核武器並擁有戰略優勢。
三位一體其他關鍵部分也需要改進,特別在於戰略轟炸這個面向。國會必須撥款給所有計劃中的100架正在研製中的B-21隱形轟炸機,以取代老化的B-2轟炸機。事實上,專家與權威人士中指出空軍需要至少256架這種穿透性打擊轟炸機,才能持續對抗一個同級的競爭對手。為了避免像B-2出現的採購問題(最終空軍只擁有21架,而不是最初計劃的132架),空軍和相關的國會委員會必須努力確保穩定的生產過程。
隨著中國和俄羅斯對其核子儲存進行現代化與升級,美國必須在「三位一體」上保持技術和數量上的優勢。為此,華盛頓必須自1992年以來首次在現實世界中測試新的核武器,以檢驗其可靠性和安全性,而不僅僅是通過計算機模型。如果中國和俄羅斯繼續拒絕參加善意的軍控談判,美國也應該恢復生產鈾-235和鈈-239,這些是核武器的主要裂變同位素。
四、選舉加溫,外交議題將成為兩黨攻防重點
隨著美國大選躍上時程,歐布萊恩自然對民主黨外交政策多有批判。舉例來說,他認為拜登政府喜歡口頭上重視聯盟的重要性,然而他們似乎對現實世界中的民主盟友關係的興趣不大,反而更傾向於捍衛「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這樣的虛構抽象概念,這種言論反映了一種偽裝成支持民主理想的全球主義自由精英主義。
此外,他也認為民主黨標榜的「人權外交」也是口惠而實不至。過去卡特親自寫信給蘇聯持不同政見者沙卡夫,雷根在白宮會見了蘇聯異議份子納坦.夏蘭斯基,並在莫斯科的美國大使館會見了其他人。相比之下,拜登很少公開談論個別政見者,如香港出版商和民主倡導者黎智英,中國官方以政治理由將其監禁。儘管國務院對中國對待其公民的方式提出了抗議,並沒有實質與嚴肅的人權意義,這或許也是美國右派對所謂「自由派」的撻伐。
僅僅擁有更高效的軍隊不足以挫敗和威懾新形成的北京-莫斯科-德黑蘭軸心。做到這一點還需要在自由國家之間建立強大的聯盟,並提供清晰的「承諾」。換言之,這符合嚇阻理論的兩個基本內涵,亦即「信心」與「實力」這兩項關鍵指標。很明顯地,歐布萊恩為川普昔日政策辯護時,也批評拜登既有外交政策的問題。相信這些論點將成為年底總統大選雙方陣營的攻防的主軸。
(文章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Newtalk新聞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