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進黨中央今(30)日表示,如接獲立院黨團將林淑芬3人在食安命令表決跑票案件,將轉送中評會議處。這不僅是自2002年不分區立委邱彰在院長選舉跑票後,18年來,首度有綠委因表決遭黨紀處理,恐怕也是民進黨創黨以來,有黨籍立委在民生法案投票,因不遵守黨的規定而遭移送中評會議處。不管最後評議結果如何,光是擺出這種磨刀霍霍的大陣仗,都難逃黨意高過民意之譏。

一個可以類比的案例,就是去年同婚專法表決。黨團雖然也決議一致投票,但沒祭出黨紀,表決時也有1位綠委反對、12位綠委缺席。

同婚專法與萊豬開放表決,民進黨都處於民意明確少數的一方。閣揆蘇貞昌都先找黨籍立委信心喊話,強調這次的投票未來將受到歷史肯定。蘇貞昌自己還把兩個投票做出牽連。差的是,同婚跑票者,黨選擇忽視;但萊豬跑票者,黨意立委稱這害他們背上罵名,有前立委稱這是對蘇內閣的不信任,黨真的打算祭出黨紀。

其實,這種發展就像近十年全球政治兩極化現象。國內政黨競爭,變成兩個不斷交戰的部落。就事論事,說理辯論的空間萎縮,不論是非,只剩立場。傳統媒體兩面併呈的報導典範不再,社群媒體或媒體部落化成為主流。不僅敵對政黨成為攻訐對象,也開始在黨內或夥伴裡找敵人。

2009年在美國興起茶黨運動為例,主張兩黨合作路線、已6連任的美國共和黨印第安納州參議員盧加爾(Richard Lugar),2012年黨內初選遭逢強硬派莫達克(Richard Mourdock)挑戰,以20%差距落敗。至於盧加爾到底犯了什麼罪?根據「妖風:全球民主危機與反擊之道」作者戴雅門(Larry Diamond)引述「基督科學箴言報」的說法,是「與民主黨妥協的意願太強烈」。到了11月大選,共和黨初選出線、激進的莫達克輸給民主黨的唐納利(Joe Donnelly)。

在台灣,2007年民進黨初選的「十一寇事件」也是一樣。自己在黨內找敵人,媒體、支持者部落化, 更各自交戰,直到最後交出政權。到了201718年黨內也是發動一股批柯的運動,「外綠內紅的檳榔柯」帽子四處亂戴,一場台北市長選舉被講成中共入關的「山海關」之役,結果就是迎來了創黨以來最慘的地方選舉挫敗。

2年不到,民進黨的習性又犯。萊豬萊牛的議題,民進黨反過的,國民黨也反過;民進黨挺過的,國民黨也挺過。盧秀燕突襲AIT處長,陳菊、賴清德也洗臉過人家。兩黨八年前、八年後都一樣粗糙、無預警的提出開放,對人民的說理一樣的不足與不耐。

真的有不一樣是,八年前反萊牛的盟友醫師沒被國民黨政府法辦,現在卻被民進黨政府告發;八年前跑票的國民黨立委只被被藍黨紀輕輕處分,現在跑票的民進黨立委卻得面臨不知會如何的處分。

兩極化的政治就是各黨派的政治人物,只對自己的媒體、自己的支持者,講一面的話,義正嚴詞或鬼話連篇,講到最後,已不知是「狗搖尾巴」或「尾巴搖狗」。蘇偉碩的案子若真的告上法院,多半會認定屬於言論自由範圍,黨內學法的人雖多,但無人敢說出這個見解。美豬的議題也一樣,黨明明站在民意少數那邊,卻被自己的教條與支持者,逼的要去懲戒跑票者,黨內也沒有人敢出來幫他們三個人緩言。說不定,連2024年立委最後丟掉這三席,黨內還有人在所不惜的高喊,這是大是大非的問題。

政治人物當然有機會改變這個。陳水扁執政後期,新潮流對他並不友善。國務機要費後,立委林濁水、李文忠更曾辭職明志,黨內也曾發生11寇事件。但段宜康在立委初選出線後,陳水扁20071117日到段宜康競選總部助選時說,大家也知道段宜康對他都有很多的批評與指教,但這是民主國家、民主政黨非常正常的事情。民進黨不是一言堂、是民主多元的政黨,當總統不是當皇帝,大家都可以有意見。「感謝小段過去對我的指教,也沒有影響我對他的支持,所以今日競選總部成立,我專程來參加」。

陳水扁還對台下支持者喊話說,「小段是堅持的人,我也是堅持的人」。現在民進黨當權者可能很多看不起阿扁,但像扁一樣敢講「林淑芬、劉建國江永昌也是堅持的人,我也是堅持的人」卻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