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董恒秀

 

 

這是一本有著清脆幽默、極地氣候刺骨般機智的小說。作者刀筆輕快俐落,冷不防地你就被點到笑穴。其反諷落差所營造出來的笑果,這麼說吧:想像柏拉圖在討論會中突然想放屁。

 

 

小說幽默處處,如繁星閃爍,僅舉第17章為例。一位鼻孔呼著城市人勢利、嘴角眉毛揚著文明人虛張聲勢的芬蘭外交官,領著一群外國軍事代表與部分家屬浩浩蕩蕩來到北極圈的拉普蘭,要求軍方以軍事演習娛樂外賓。當這群人下榻的木屋晚間突然著火,大火熊熊、雪花紛飛,只見高貴文明人光著身子滑稽困窘逃竄。眼見直昇機也快要不保,司令官大喊召喚飛行員,結果應聲冒出一個赤條條的人,拔腿跑到直昇機,就這麼光溜溜地上了駕駛座,在零下20度直上雲霄。

 

 

怎麼遇見野兔的?主角瓦塔南,雜誌記者,步入中年,工作與婚姻生活都已到了食不知味的無趣。在一個夏日黃昏裡,疲憊又憤世嫉俗外加胃潰瘍的瓦塔南和特約攝影,開車在公路上奔馳,芬蘭野外風景裡突然出現一隻野兔,車子就這麼撞上野兔,野兔摔進了一旁的樹林,瓦塔南尋找牠、照顧牠,就此展開與野兔生死與共的友誼之旅,一路從芬蘭南端到北境。

 

 

因為野兔,瓦塔南找回生命原始的動力。抖掉文明社會讓人枯萎的繁文縟節、虛偽、人與人之間的惡意與防備,他成了如實的「芬蘭人」。所謂Finn,意指,在森林裡狩獵的原始人。

 

 

作者亞托(Arto Paasilinna)與不少北歐著名的小說家一樣,出身工人階級,是自學者。他們的作品皆帶有幽默的寫實風格,藉由幽默直透角色的核心。《野兔》1975年問世,1995年英譯本出版,翻自法文譯本的中文譯本2009年在台灣出現,是台灣第一本中譯芬蘭小說。我在20086月看了英譯本,比較英譯本與中譯本,似乎英譯本較具小說感、形象性,幽默之處非常傳神讓人捧腹大笑。

 

 

芬蘭,一個才五百多萬人口的國家,1917年獨立,1918年爆發血腥內戰,1939-40年抵抗蘇聯大軍入侵發生舉世聞名的冬戰,1941-45打續戰。另一位深受芬蘭人喜愛尊敬的芬蘭小說家Väinö Linna,其歷史小說鉅著《在北極星空下》三部曲與《無名士兵》寫的就是這段歷史。

 

 

二戰結束後,因與德國同盟(沒有選擇),抵抗蘇聯入侵的國家英雄變成戰犯,更且因為戰敗,必須割地賠款給蘇聯,賠款一直到1952年才完畢,1955-56年蘇聯方全面撤退在芬蘭的駐軍。芬蘭政府為了不讓蘇聯有任何藉口將其併吞,全國上下咬緊牙根、勒緊褲帶努力償清賠款,一毛不欠。可以說20世紀前半期的芬蘭在世界舞台不僅邊陲也貧窮。但現在的芬蘭卻是世界舞台的一朵奇葩,放射出驚人的文化能量!

 

(文章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Newtalk新聞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