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增額立委選舉與1977年地方自治選舉是台灣選舉史上的分水嶺。1975年增額立委選舉是台灣比較老式的選戰最後一戰;1977年地方自治選舉開始有大字報,開始有比較組織化、正規化的戰略、戰術。

1975年增額立委選舉

談到1975年增額立委選舉,田秋堇對國民黨的作票從小就知道,那次也預計國民黨會作票;況且選區這麼大,田秋堇他們光只是發傳單,就簡直是無從著手,所以很難顧票,很辛苦。再說那個年代的選舉跟現在不太一樣,那時不像現在這麼熱烈活潑,演講也是很溫和。

1975年增額立委選舉與1977年地方自治選舉是台灣選舉史上的分水嶺。1975年增額立委選舉是台灣比較老式的選戰最後一戰;1977年地方自治選舉開始有大字報,開始有比較組織化、正規化的戰略、戰術。大家對1975年增額立委選舉的檢討,因此有這樣的轉折。1977年地方自治選舉,像姚嘉文林義雄針對1975年增額立委選舉的作票,在宜蘭喊出抓鬼部隊。就是要告訴民眾:「你們投下這一票,我們來幫你們保票!我們來做計劃保票,大家來配合。」許信良在桃園那邊,就是用歡樂氣氛,打破國民黨那種恐怖。有大字報,把一些比較禁忌的東西,公開弄出來,製造選舉的熱潮,就是說用現代化的文宣方式。1975年增額立委選舉事實上是傳單已經比較進步,但整體策略還是很老式。所以田秋堇對1975年增額立委選舉,一開始就覺得很悲觀。

因為1973年監委選舉國民黨已經向青年黨下令說:「監委選舉留一席給青年黨,但是除了郭雨新以外誰都可以。」這就表示國民黨已經把郭雨新看做眼中釘,從五虎將一個一個凋零之後,郭雨新這麼多年都沒有跟國民黨合作,國民黨在生意上打擊他、封殺他,他還是不和國民黨合作,國民黨就想對他去之而後快。

田秋堇聽說那時本來余陳月瑛和蔡介雄要投給郭雨新,但是因為宜蘭縣的兩個國民黨的省議員都說謊,對外都說要投給郭雨新,所以郭雨新乾脆就零票。所以林義雄在選省議員時,就用這個打國民黨的兩個省議員打得很兇,說:「我們自己人要選監委,結果自己縣的省議員票都賣給國民黨!」監委選舉時,國民黨已必欲去之而後快,何況是立委選舉這麼大選區,他們作票就將你作掉。

田秋堇雖然覺得很悲觀,但仍然去助選。她在總部看到邱義仁,邱義仁是第一次助選,他沒有參與很深,他只是被一個朋友拉去監票,他當場看到人家把郭雨新的票唱成別人的票,又被警察推倒坐在地上,他回來非常氣憤,氣憤到滿臉通紅。那時候田秋堇就覺得這個人怎麼這麼奇怪!田秋堇的意思是國民黨本來就會作票,有什麼好那麼生氣。事實上,田秋堇自小時候就常常瞭解這些事情,有些人則是第一次知道。1975年增額立委選舉對很多人而言,就變成了成人禮,包括對林義雄、姚嘉文他們都是。選後,田秋堇他們新生代會找時間在一起聊天。這些新生代有吳乃仁、吳乃德、林正杰、邱義仁、史非非、蕭裕珍、謝明達。蘇煥智是選後邱義仁找出來的,1975年增額立委選舉之後,邱義仁有去找一些台大比較年輕的來參與。邱義仁很早就展現出他有一種比較現代化組織的觀念和作法,他會找一群年輕的人,然後想辦法把他們聚在一起,當然都失敗,但那些失敗的經驗就變成新潮流前身的經驗。新潮流事實上也是經過幾次的失敗。邱義仁比較早期的組織,就是從一些年輕人開始,那時蘇煥智也是其中之一,邱義仁嘗試用一種比較制度化的方式,而不是純粹閒聊,或者是聯誼性。

1977年地方自治選舉

1977年地方自治選舉,田秋堇去幫張俊宏助選,因為張俊宏較沒人幫忙,陳菊就帶田秋堇到張俊宏那裡。這次選舉有一個特色,就是很多年輕人都跑出來了,像林義雄、張俊宏、許信良。對民眾而言,地方上有少年人出來參選,而且他們可以把民主的理念講得深入淺出,那就是一種教育和喚醒的工作。

那跟他們這些年輕人,更有表達能力,更能和現代的脈動接近也有關係。譬如說張俊宏那次說:「我們南投兵最好管,南投的建設最少,這是過去我們南投人都很溫馴,南投選出來的政治人物都很不敢爭取。這是過去的事情,現在我已經站出來了。」他舉一些民主政治的例子,現在聽起來是老生常譚,但在那個年代就很震撼!譬如說一塊石頭和一粒鑽石,當然要選鑽石,大不一定有用。又說人家瑞士是怎樣,我們是怎樣。做一些反洗腦的工作。國民黨長期灌輸台灣人那種台灣無用論,一切的拯救都要靠大中國,他們這些年輕人做反洗腦工作,提供另外一個角度的思考,講到深入淺出,人家聽得進去。再加上中壢事件的爆發,全島很多作票作業可能都喊停。因此這次選舉得到空前未有的勝利!

因為1975年增額立委選舉的作票,民眾就有意識,感覺說:「我不但投這一票,我還要去保護我這一票!」大家已經普遍有保票的意識。譬如說許信良那次就說「為民主守夜」,製造保票的氣氛,喊說:「作票就是匪諜,可以抓出來打!」林義雄這邊是「捉鬼大隊」。張俊宏那邊在最後一場政見發表會裡,田秋堇他們聽到一個老師跟他們偷講,他說:「我也會投給張俊宏,但是沒用,因為我們都是投開票所的監票員和主任,我們都接到指令要作票。」張俊宏因為上次在台北市議員已經落選,他不堪再落選,非常緊張,因此就開始調人、集合,做監票的工作,那是非常倉促的。但是呼籲的時候,真的就有很多人志願來監票。那一次的作業當然很混亂,那時候田秋堇他們連一個投開票所兩個監票員都做不到,就一個而已。事實上那是很冒險的,等於那個人都不能離開那裡,不能吃飯、不能上廁所,包括你臨時要把便當送去給那個人,都搞不清楚,有時候便當送到現場去,卻找不到那個人,然後那個人又打電話過來說,他都沒有便當吃。一團混亂!但總算可以看出民心的向背。就是說你呼喚要保票,很多人都跑來自動要監票。民眾經過不斷的教訓,他們的某一些東西會慢慢開竅,慢慢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