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社會在幾千年來,因為農業及遊牧生活型態成熟穩定,車輛及馬匹運輸通訊,所以歷史活動的主軸就集中在歐亞大陸上。所有偉大的帝國都源於此,但因歐洲海上殖民帝國的興起,這些中央草原帝國的勢力即開始衰落。為理解這些草原帝國的特色,我們特別挑出在歐亞大陸兩端的地域:中國與歐洲,來做比較分析,希望由其差異性對比分析,來凸顯中央草原帝國的特色。
中華帝國的形成的特色
中國的文字歷史,大約在東周之春秋及戰國時期才豐盛起來。也就是周王朝八百年的文化典章,才是中華帝國的底蘊根源。而日後秦漢帝國統一全中國之帝制發展,都以周王朝的體制為基礎。尤其在西晉亡國後,胡人帝國的體制改革,全回到周禮的世界,做為自身想像改造的源頭。
周王朝建國後,一改商王朝重鬼神及殺人活祭的習俗,用極端人文之禮樂文明以及封建分封,向東拓殖周王朝的勢力。在信仰上堅守祖先崇拜,且以周易取代甲骨文的問卜傳統。到秦漢統一中國後,就以齊民編戶的郡縣制為主,並指浱人文官僚來統制地方人民。這種文人官僚統治模式,只有在近代國家形成後,才跟得上這腳步。官僚集團以經學和史學,做為統治精英想像共同體的文本。
這些和皇帝分享帝國權力的官僚集團,其來源大約分成三個時期。第一個時期為由秦漢到北周的九品中正制,即官僚集團完全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一般平民百姓幾乎沒有為官的機會。第二個時期為隋唐到後周的科擧選官制,雖然要成為帝國官員一定要通過科考,但選官任職的權力仍控制在世家大族手中,只有在武則天掌權後,才開始啟用關東寒族,來對抗關隴大族集團。第三個時期為由宋朝到清末的完全科舉制,此時的世家大族已完全退出歴史舞台,政權完全由皇帝和平民精英的官僚集團所控制。
值得注意的是,從漢朝到後周的第一和第二時期,王朝的鼎革大部分由禪讓程序所完成。這種儒家想像編造的堯舜禹理想國,成為中華中古帝國改朝換代的最主要模式,從王莽到趙匡胤都是宋儒口中「內聖外王」的典型代表。明太祖和毛澤東懼怕二把手宰相,不是沒有昭昭歴史殷鑑的。
中華帝國二千年來改朝換代,約有四成來自官僚集團的背叛,約有四成來自農民革命,只有兩成來自外族入侵。當宋朝打下巨家大族後,官僚集團已無力扛起帝國大任,所以宋元及明清交替就完全由外族入侵所完成。清朝末年曾國藩及李鴻章,都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帝國世家大族。對比於日本滿滿的封建大名,薩摩藩和長州藩兩家就能撐起明治維新大業。清王朝減亡後的袁世凱,已沒有什麽世家大族可聯合對抗外國勢力。地方鄉紳,頂的住太平天國,已頂不住日本入侵及共產農民革命的衝擊。
中華帝國二千年,完全沒有一神教的宗教護持,佛教和道教,在唐宋之後全打散到民間去融合混生。所以帝國的平均壽命只七十餘年(約等於蘇聯帝國七十四年),若只算大朝代也只有二百七十多年。究其因在於齊民編戶後的農工商平民,平常飽受流官集團無情的剝削,在動蕩時又沒有統一教會可支撐。所以處於和平時期,平民階層日日弱化體質,戰亂時如一盤散沙任人宰割。東羅馬帝國立國近一千年,而奧斯曼帝國立國近七百年,這都是中華帝國精英們所無法想像的事情。但如老子所言「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倚」,我們在系列(四)再來看看歐洲的情境。
作者:黃吉川(筆名江夏)成功大學講座教授
學歷:羅東成功國小、東光國中、宜蘭高中、成功大學機械工程博士
經歷:成功大學研發長及教務長
榮譽:國科會三次傑出獎、力學學會會士、孫方鐸力學獎章
專長:量子電腦、超級電腦(領先全球之核心技術)
著作:161篇國際期刊論文、「到執政之路」共同作者
詩集:二本新詩集「我們」、「啟程」 一本古體詩「試嘗集」
成功大學工程科學系黃吉川講座教授指導學生認識軟體。 圖:黃吉川教授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