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論》來自烏克蘭的啓示台灣打造數位韌性因應中國威脅 | 政治

[Newtalk新聞] 專論》來自烏克蘭的啓示台灣打造數位韌性因應中國威脅

發布 2023.12.22 14:45

歐盟對俄烏戰爭表示擔憂，呼籲中共利用其對俄羅斯的影響力，制止侵略行為。圖 : 翻攝自海陸空武器裝備

儘管今年 11 月在第二次拜習會上，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否認有 2027 或 2035 年的攻台計畫，然而回顧去年 10 月的中共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針對台灣，習近平仍提到「決不承諾放棄使用武力」。

中國攻台　先癱瘓對外通訊

雖然我們無法確切知道中國會不會或是何時會攻台，但若是中國對台發動武力攻擊，他們非常有很能會試圖控制台灣島上的通訊，並阻止台灣對外聯繫。

解放軍可以切斷台灣連外的 12 條海底電纜、干擾衛星和無線通訊、摧毀資料中心和核心網路。如果這些行動成功完成，台灣政府指揮軍隊、與人民溝通以及和國際盟友協調的能力就會被完全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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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台灣人民聽到的聲音就只能來自解放軍。而解放軍可能會引入自己的、錯誤的戰爭敘事：聲稱台灣領袖及其盟友已經拋棄了這個國家，並放進假的台灣領導階層，而台灣在缺乏通訊手段的狀況下無法提出任何反駁。

如果不做點什麼，台灣將在戰爭爆發初期就會停止運轉⋯⋯。

數位遷都強化韌性　跨境備援分散保存

美國智庫蘭德公司在 7 月的報告中分析了中國入侵台灣的劇本。在緊急狀況下台灣要如何維持機能？

台灣政府得出的答案是建立「數位韌性」。日媒《日經新聞》則以「數位遷都」來形容台灣政府提出的解決方案。

在 11 月行政院通過的 2024 年預算案當中，編列了一項 13.4 億的 4 年期計畫「政府數位韌性－行政部門關鍵民生系統韌性方案」，在2024～2027 年，將數位部選定 18 個關鍵民生系統，包含稅務、健康與醫療、戶籍資料等民生數據，以「加密分持」的方式，規劃「跨境備援」分散保存在境外的公有雲。

關於加密分持，數位部數位政府司副司長楊耿瑜解釋，資料上傳境外公有雲後，會用演算法加密資料，並分割成好幾份檔案，必須把好幾份檔案湊在一起，才能夠還原成原來檔案，也就是把系統資料進行加密後，分散儲存放在好幾個地方，以分散風險。

楊耿瑜也提到現行公部門系統的備援都在台灣本地，然而萬一網路不通，本地的資料可能就無法使用，因此也需要有跨境備援（除去中港澳地區）來因應。

數位發展部次長李懷仁表示，在緊急狀況時，將湊齊檔案進行解密。在這些措施之下，即使台灣遭到攻擊發生緊急狀況，公部門系統仍可在數位空間中維持運作。

主權存於數據當中，台灣從烏克蘭的經驗獲得了啟示。

俄侵略烏克蘭　以飛彈攻擊數據中心、通訊設備

去（2022）年 2 月 24 日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那一天，在倫敦，烏克蘭駐英國大使與訪客一同注視著一張筆記。上面寫著戶籍資料、不動產登記、稅務資料、犯罪紀錄。這張筆記是烏克蘭民生基礎數據的「避難清單」。

來訪的是亞馬遜網路雲端服務（AWS）的公共部門團隊，他們在討論如何將 AWS 的設備帶進烏克蘭。

兩天後在 26 日，一組約手提箱大小、被稱作「snowball」的專用設備經過波蘭抵達烏克蘭，AWS 的技術專家與烏克蘭的技術人員合作，開始遷移烏克蘭政府的關鍵資料。在這之後沒多久，兩枚飛彈擊中了烏克蘭的數據中心和通訊設備。

使用亞馬遜雲端服務「AWS Snowball」進行資料遷移任務的步驟。（圖／AWS／報呱再製／點圖放大）

隨後的 4 個月內，AWS 協助烏克蘭遷移 42 個政府機關、24 所大學、提供數十萬學生的遠距課程服務 K-12，共計 10PB(1PB = 1000TB = 1百萬 GB）以上的資料。

還有數十家民間企業也是遷移的對象，包含為 4 成人口提供服務的烏克蘭最大民營銀行 PrivatBank。AWS 與銀行技術團隊合作，在不到 45 天內安全地遷移了 3,500 台烏克蘭伺服器上的 270 個應用程式和 4 PB 顧客資料。

延伸閱讀：俄烏戰爭週年》俄烏資訊戰交鋒

資料數位雲端化　國家戰時延續戰後重建

事實上，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前，烏克蘭的《數據保護法》要求政府及部分被選定的民間機敏資料，需要存放在烏克蘭境內的伺服器中。俄羅斯入侵前 1 週，烏克蘭議會緊急通過《雲端服務》法案，允許政府和民間部門將資料轉移到雲端。

AWS 在去年 6 月 9 日發布的文章中提到，儘管保存烏克蘭數據是這一個龐大工作的重要驅動因素，但也許更重要的是如何使用這些資料如何來幫助烏克蘭人民。

例如，從教育科學部遷移學歷和大學課程的資料，將有助於數千名學生在申請工作或攻讀另一個學位時證明其教育的有效性。還有助於學生在本學年結束時繼續進行期末考試，無論他們身在波蘭、摩爾多瓦還是烏克蘭。

烏克蘭土地登記處的數位化確保了國家延續。AWS 創建了一個自動化系統，讓公民可以遠端存取財產所有人、面積、位置等資訊，而這也有助於烏克蘭在戰後重建社區和整個城市。

烏克蘭將數據資料遷移上雲端，就像在二戰時英國和法國將中央銀行的黃金遷移到加拿大，為了在德國佔領戰後的重建做準備。

衛星通訊技術　如果只掌握在馬斯克手上⋯⋯

在現代，首要需要避難的國家財產是數據資料。只要有公民的基礎數據資料，即使失去領土，也能進行重建。

歐洲首屈一指的數位國家——愛沙尼亞也早就採取了行動。他們借助美國 IT 企業的力量，在盧森堡建立了「資料大使館」作為國家重要數據的備援中心。

在 2017 年，兩國簽署了將數據備份中心視為大使館等級的備忘錄。2021 年，摩納哥也在盧森堡設置了這樣的「大使館」。如此一來，數據備份中心就擁有大使館「不可侵犯」的特權。

此外，過於依賴特定企業也存在著風險。美國企業家馬斯克（Elon Musk）在 9 月透露，他拒絕了烏克蘭連接衛星通訊服務「星鏈」的要求。另一方面，馬斯克在 10 月要提供星鏈給被斷網的加薩，引起以色列政府的強烈抗議。

太空探索科技公司SpaceX創辦人馬斯克透漏，因憂心戰事升溫失控，曾在烏克蘭用無人潛艇襲擊俄軍黑海艦隊時切斷星鏈，致烏軍失手。（圖／馬斯克推特X）

避免國家被企業擺佈　衛星技術自己來　

如果技術無法由自身掌控，國家就會被企業所擺佈。因此，前愛沙尼亞總統卡尤萊德（Kersti Kaljulaid）強調，政府依靠自己的力量「採取腳踏實地的應對措施」是很重要的。

歐盟（EU）的執行機構歐盟執委會在 3 月，和歐洲企業啟動了「歐洲版星鏈」的整建計劃。歐盟內部市場事務執委布勒東（Thierry Breton）強調這是歐洲實現擁有衛星「主權」的一步。

回到台灣，在衛星通訊方面，數位發展部則從今年起推動 2 年期的「應變或戰時應用新興科技強化通訊網路數位韌性驗證計畫」（屬前瞻計畫），目前合作國際業者包含英國低軌衛星 OneWeb 和盧森堡中軌衛星 SES。

數位發展部長唐鳳在今年6月赴英參訪OneWeb，盼促台英數位韌性合作。（圖／數位發展部）

並預計在明年底以前布建 700 個低軌道衛星終端設備站點（hot spot）、70 個基地台衛星後傳鏈路（Backhaul）及 3 個在國外的 Hot Spot，確保緊急狀況下通訊仍可順暢傳遞。

數位發展部表示「基於多元異質為韌性之最佳實踐」，並不會限制單一或獨厚特定衛星業者，只要衛星系統業者沒有中資背景、沒有中國廠牌設備，符合國安及資安等相關規定，皆期許執行單位評估全球衛星營運商合作的可能性。在發生緊急狀況時，攻擊者就沒辦法一次讓不同國家的衛星都不能提供服務。唐鳳也提到前述這 700 個點如果每個都可以接上兩個以上的衛星軌道，會是最好的。

除了數位發展部與外國衛星業者合作驗證提升通訊韌性之外，國家太空中心主任「火箭阿伯」吳宗信 9 月接受採訪時表示太空中心目前規劃，「台版星鏈」將於 2026 年發射首枚 B5G 低軌通訊衛星，2028 年發射第 2 枚，任務執行期間至少 3 年。

先前吳宗信在 6 月 16 日接受《自由時報》「官我什麼事」節目專訪時，透露太空中心曾做過初步的軌道模擬，約需要 120 顆低軌衛星組成星鏈，才可使本島 24 小時通訊不間斷。

延伸閱讀：日本自衛隊驗證星鏈　加強通訊韌性

然而台灣衛星要入軌，由於沒有火箭自主發射能力，因此需向歐美國家的航太公司買「車票」，搭載在別人家的火箭當乘客，才得以升空執行任務。

今年 9 月中旬台北國際航太暨國防工業展展出了台灣入軌火箭的模型，吳宗信表示，政府今年啟動入軌火箭計畫，正是意味著台灣將掙脫沒有自身衛星載具的「緊箍咒」，期待在 2029～2030 年可以送 200 公斤衛星進入低地球軌道，目標在 2031 年時，可運載 500～600 公斤的衛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