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鉶若是史官記載史事,應不致犯下混淆開元、天寶時間上的錯誤,畢竟〈張雲容〉只是一篇傳奇小說。所以,為何〈贈張雲容舞〉詩作風格、敘述手法與裴鉶賦予小說中虛構的蕭鳳臺、劉蘭翹、張雲容、薛昭四人詩作如此相似,綜合考證,並非裴鉶仿楊貴妃語境續作,而是〈贈張雲容舞〉的原作者根本就是裴鉶。

傳奇裴鉶寫傳奇

唐代文學景觀,在「詩歌」與「小說」齊驅並驟下綻放出來的豔豔霞光,實與科舉制度密不可分。按科考基本準則,是以「詩文」價值取士,凡取得赴京趕考資格並經過應試的舉人,主考官評鑑標準,在文章優劣之外,多半會酌情考生是否已具有文名條件這項潛規則影響,因此,文人「行卷」風氣大為盛行。

所謂「行卷」,即考生應試前,將自己滿意作品謄作捲軸,投送顯貴,期許獲得青睞,進而推薦給主考官。于今可以查閱唐朝文人「行卷」的最早史料,係出自宋太祖趙匡胤四弟趙廷美七世孫,南宋趙彥衛著作的《雲麓漫鈔》,其卷八中記載「唐之舉人,先藉當世顯人,以姓名達之主司,然後以所業投獻,踰數日又投,謂之溫卷,如《幽怪錄》、《傳奇》等皆是也。蓋此等文備眾體,可以見史才、詩筆、議論。」由此得知,「行卷」作品,須兼備敘事、議論,且具有充分展現熟知歷史並懂得活用等文才,在詩文中,則以「小說」呈現最為討巧。

後世得以賦予唐人「小說」文類而樹立「傳奇」專稱,皆歸因其締造者裴鉶,此人,是個善於扣準社會時事,擅長借重歷史,熟稔想像揮灑,能夠精巧玄化一篇篇瑰異啟示錄,從而奠立人生迎向高光時刻的豐盛楷模。細品裴鉶筆下的《傳奇》,多應用駢文、詩賦刻劃人物及場景,又施以散文筆法完備劇情結構,在段落間,無論敘事、敘議,或者場面轉換皆見創新。他的小說,無疑開創了文學史上一種以「駢散」語言相互映襯的全新流派。

這類充滿想像的傳奇小說,在當時,雖被多數保守士大夫視為難登大雅的旁門之作,但卻深獲不拘泥傳統的王侯將相私下所喜愛,裴鉶作品便是受到同樣愛好文史,又篤信神仙方術的大將軍高駢青睞而得以隨侍在側,隨著高駢調任、升遷,移師頻繁,裴鉶趁公務之餘,掌握駐地民情風物陸續創作不少名篇,如在南粵交趾期間寫《孫恪》、《崔煒》,到了巴蜀後,作《許棲岩》、《楊通幽》等。

裴鉶能得高駢欣賞和提攜,一路拔擢到官居成都節度使副使加封御史大夫,兩者互動關係,雖在正史裡查無記載,卻仍可透過元代越南史學家黎崱嘔心編撰之《安南志略》,當中收錄裴鉶著作〈天威徑新鑿海碑〉一文,從其斧鑿過的敘事痕跡便能咀嚼出個中三昧。

碑文記錄高駢平定交趾後,為造福交趾和兩廣百姓,動工開鑿安南天威遙運河以利航運,裴鉶用寫實手法描述執行工程的浩大與艱難,他在關鍵處寫道,「值巨石嶄嶄焉,繚亙數丈,勁硬如鐵,勢不可減。鑿下刃卷,斧施柄折。役者相顧,氣沮手柔,莫能施其巧矣。至五月二十六日當晝,忽狂雲興,怒風作,窺林若瞑,視掌如瞽。俄有轟雷磷電,自勵石之所,大震數百里。役者皆股慄膽動,掩聰蔽視。移時而視,四境方廓,眾奔驗視,其艱難之石,倏而碎矣。」這段文字異常玄妙,講工程遇巨石阻礙,眾人一籌莫展時,得上天發威,遣雷電助攻,方解瓶頸。寫碑文不改「傳奇」色彩,這等筆觸便是裴鉶風格,抑正中高駢盡信神蹟的下懷。

可惜裴鉶完整創作成果,在南宋之後俱已散佚,幸經後世累代學者自各類典籍中接力考證,迄今共尋回詩作〈題文翁石室〉(《唐詩記事》卷六十七)一首,碑文〈天威徑新鑿海碑〉(《安南志略‧高駢》卷九)、散文〈道生旨〉(《雲笈七籤‧仙籍旨訣部》卷八十八)各一篇,以及由《太平廣記》、《類說》、《紺珠集》、《古今說海》、《歷世真仙體道通鑑》、《仙媛紀事》等古籍蒐羅比對,最後推論出較無作者爭議之「小說」,輯錄為《傳奇》計三十一篇。

翻閱《傳奇》篇章,最為今人熟知的,當是〈聶隱娘〉、〈崑崙奴〉、〈盧涵〉、〈孫恪〉、〈裴航〉、〈張雲容〉等諸篇,其中〈聶隱娘〉、〈崑崙奴〉體現的豪俠忠義精神,早為武俠類型之小說、戲劇,建模出一套基本俠義格局;〈盧涵〉、〈孫恪〉則被奉為創作鬼怪故事時,必備的最佳參考典範;而〈裴航〉所觸及的愛情,牽起無數男女之手緊扣求愛真諦,即便北宋文豪蘇東坡也為之豔羨而寫下〈南歌子‧寓意〉。最難能可貴的,當為楊貴妃迄今唯一存世的詩作,其出處就在〈張雲容〉一篇裡。

被圈粉呀楊貴妃

細究〈張雲容〉一篇,可視作裴鉶現存作品的最佳「詩情」展現,在玄幻包裝下,以五首七言詩巧寫一齣千里馬終遇伯樂的故事,他假手幾個分身嶄露自我才情,首先,他藉楊貴妃詩「嫩柳池邊初拂水」描述「舞功」,論的是「本領」;接著,舉蕭鳳臺詩「寒雲隴上更添愁」指向「情愁」,說的是「坐困」;再來,引劉蘭翹詩「露滴松枝一夜寒」低訴「孤寂」,講的是「無奈」;然後,用張雲容詩「獨開幽谷一枝春」點明「造化」,談的是「命運」;末尾,取薛昭詩「瓊艷三枝半夜春」回歸「緣分」,讚的是「苦盡甘來」。五詩合而為一,由外相到內心,從苦悶到喜悅,層層心境轉折,傾吐的,無不是自身得遇高駢前後的際遇。

玩味的是,後人樂道這篇玄幻小說,焦點不在故事,更無關作者心底想表達些什麼,而把目光集中在楊貴妃身上,原因是楊貴妃罕存於世的珍貴作品即首現於此,隨即又衍生歸類於是「詩」或「詞」的兩種看法,如晚明竟陵派領袖鍾惺,以作者楊貴妃之名,立詩題〈贈張雲容舞〉,收錄在編撰的《名媛詩歸》卷十內。而明末受譽「穩帖奇肆」的戲曲理論家卓人月,攜手同好知交徐士俊合輯《古今詞統》,署作者名楊太真,詞題一樣〈贈張雲容舞〉,入詞牌〈阿那曲〉於卷一內。今人易見的《全唐詩》卷五則標記作者為楊玉環,詩題〈贈張雲容舞〉。

詩作新譯

〈贈張雲容舞〉

羅袖動香香不已,紅蕖裊裊秋煙裏。

輕雲嶺上乍搖風,嫩柳池邊初拂水。

只見她靈巧地揮舞衣袖,陣陣撲鼻的脂粉香氛,隨著她律動身姿縈繞滿室。

腳上紅鞋宛若一對纖纖柔媚的紅蓮,在若隱若現的秋色薄霧裡,盡情搖擺。

肢體舞動輕盈如雲,精純舞技恰似峰頂幻化的雲層,瀟灑迎風,聚散飄逸。

舞姿玲瓏窈窕,像極了早發嬌嫩的柳絲,輕移著舞步,觸及池面泛起漣漪。

首句「羅袖動香香不已」,作者開頭就以概括性寫實筆法,藉動態的色與香作為詩作審美的起點,從視覺溶入嗅覺著手,用簡潔七個字描繪舞者才剛起舞律動,身上塗抹的脂粉香氣便因動作而四溢飄散,這種為接下來句子先作破題再作渲染的句構鋪陳,頗具匠心。「羅袖」除指舞者衣袖外,實際表達的是「手舞」動作。「動香香不已」此處形容舞者演出過程,不斷透過衣袖散發出舞者身上的迷人香氣。

次句「紅蕖裊裊秋煙裡」,表現的是舞者姿態,宛若秋色紅蓮,在觀者眼中不失清亮。此句為第一句的對偶句,「紅蕖」本指紅蓮,即粉紅色荷花。對稱首句「羅袖」喻「手舞」,因此,紅蕖引申有「紅鞋」代表「足蹈」的意思。這一句形容舞者腳底顯眼的紅鞋,將舞步襯托得極其優雅曼妙。「裊裊」指舞蹈輕盈柔弱、搖曳不定的樣子。「秋煙」泛指秋天的薄霧,使景物呈現若隱若現的朦朧之美。

三句「輕雲嶺上乍搖風」,意指舞者舞技超群,肢體騰躍輕盈如雲,瀟灑如風。「輕雲」為看得見的輕淡雲彩,這裡喻作舞姿,係強調舞者舞蹈時所呈現的柔美優雅姿態。「嶺上」即峰頂,寓意已達到一種極致境界,以此讚美舞技高超。「乍搖風」字面作在風中擺動,實為舞者展現從腳部牽引上體變化所產出的不同動作組合,藉由肢體擺動營造嚮往、木然、歡快、哀傷等多層情緒,相當於中國傳統舞蹈中表現力極強的「花梆步」。

結句「嫩柳池邊初拂水」,主要凸顯舞者以玲瓏窈窕的身型,抖動拖曳於地面的長袖,翻捲而出絢麗的浪紋十分迷人。「嫩柳」為早發嬌嫩的細柳,此處暗指舞者玲瓏嬌小的身材。「池邊」點出舞蹈的場景,即舞者演出的地點在水池邊。「初拂水」的「初」字為副詞,表示範圍。「拂」是抖動的意思。「水」在這裡作量詞解,為計算長袖甩動次數的單位。「初拂水」即在水池畔不停甩袖演出。

詩作前三句,從羅袖手、紅蕖足到韻律如風搖的體態,再到尾句以體型輪廓作為收場,作者取特寫起筆漸進至全景結束,巧妙把人物、場景、意象、景象融為一體,不失焦點地全部集中在舞者身上,詩作彰顯楊貴妃讚賞張雲容,透過詩句同時言明為其賦詩相贈的理由,至此,足見楊貴妃喜愛張雲容程度並非一般般。

詩姊詞妹別苗頭

多數世人知道,楊玉環、楊太真是楊貴妃身處在不同階段所具有的名稱。她送給張雲容的這首作品,在裴鉶原著裡本作無題,〈贈張雲容舞〉係後人依故事而訂定。作品既是「詩」作,也衍生出屬於「詞」作的歸類,這一點順著故事邏輯推論便能獲得合理解釋,肇因女主張雲容擅跳〈霓裳曲〉,楊貴妃聽著音樂注視著張雲容舞姿,迷醉下即興和樂而歌,最後把所唱的詞句相贈舞者。舉凡適用於歌唱的文字,唐代之後,就慣稱作「詞」。

故事中幾個主要人物,包括蕭鳳臺、劉蘭翹、張雲容、薛昭四個人所完成的作品,全部是「佐酒以歌」的即興之作,所以,無論楊貴妃〈贈張雲容舞〉,或者蕭、劉、張、薛四人作品,都蘊含著廣義的音樂性,且遣字精美又抒情,皆屬婉約小品,其特徵在在吻合「詞體」的基本條件。在學者多持「古詩」、「近體詩」是不入樂、不可歌,只可誦的文人之作下,將楊貴妃這首作品視為「詞」,也就自然順理成章。

如果〈贈張雲容舞〉定位為「詞」理由成立,難免疑惑,何以後人仍多慣稱以「詩」呢?那是因為古詩與近體詩不入樂、不可歌,只可誦的規則並非絕對,在諸多流通至今尚可查考的史料裡,如在唐代學者薛用弱著述的《集異記》,即記錄旗亭唱詩畫壁,描寫伶妓獻唱名人詩作的故事(卷二)。又如南宋詞曲權威王灼,在他的《碧雞漫志》卷一中也寫道「李唐伶伎,取當時名士詩句入歌曲,蓋常俗也。」事實上,源自南北朝樂府小詩的七言絕句,在當時幾乎都是可以譜上管弦而歌的作品。

此外,在文體流變中,「詞」是「詩」的別體,「詞」雖然是唐代所興起的另一種新形式文學面貌,但畢竟當時還沒有「詞體」的成形,這也就是唐人作品仍稱「詩」者為多的緣故。

這首流傳出自楊貴妃珍貴手作的〈贈張雲容舞〉,被裴鉶微妙地移植置入在他的《傳奇》之中,透過故事奇異渲染,再與陸續匹配的「裴鉶詩」無縫接軌,完美呈現詩詩相連,且每詩賦予心靈層次進階性的生命詠嘆,再藉由不同角色循序誘發各自的情調,這等構思安排,頗有戲曲發展上,以折子分段作為舞台演出的連台本戲身形。但縷析詩作整體句構,是平實而直白的,最大特點為淺易裡不失生動。然而,值得究論探討的,是其思路風格,為何與故事接下來湧現的其他四首詩貌如出一轍,莫非裴鉶仿楊貴妃語境而續作?

讓證據開口說話

於此有必要先行還原裴鉶在小說裡寫張雲容憶及楊貴妃贈詩的原文,「容曰,某乃開元中楊貴妃之侍兒也。妃甚愛惜,常令獨舞霓裳於繡嶺宮。妃贈我詩曰,羅袖動香香不已,紅蕖裊裊秋煙裏。輕雲嶺上乍搖風,嫩柳池邊初拂水。詩成,明皇吟詠久之,亦有繼和,但不記耳。」依這段文字描述,足可理出「地點」、「時間」及「人事」三條線索,於是,嘗試與可勘查驗的史料進行比對,看看可否從中找出個所以然來。

首先贈詩發生地點在「繡嶺宮」,依《新唐書‧地理志》記載,繡嶺宮是唐高宗顯慶三年,設立於陝縣東南的行宮,遺址在今河南省三門峽陝州菜園鄉石門村南的繡嶺坡。另查《明皇雜錄》,載有「上幸東都,至繡嶺宮」,為唐代帝王東幸洛陽時,於崤函古道上所設置的十六所行宮之一。即皇帝每回東幸,在長安、洛陽往返旅途上,會暫時留駐的行館。地點無庸置疑是真實存在的。

其次時間是「開元中」,反覆翻查後匯總《舊唐書‧玄宗本紀》卷八,《新唐書‧玄宗本紀》卷五,《資治通鑒》卷二百十一至二百十四,《冊府元龜‧帝王部》卷一百十三等主要史冊,得唐玄宗自登基後,共有五次巡幸洛陽,依序為開元五年正月至六年十一月、開元十年二月至十一年正月、開元十二年十一月至十五年潤九月、開元十九年十月至二十年十月、開元二十二年正月至二十四年十月,由於裴鉶在故事中並未確切明示發生的時間點,但玄宗五次巡幸東都的落點,全部符合故事述及的「開元中」。

最後詳查「人事」部分,小說寫楊貴妃詩成,還拿給唐玄宗看,玄宗吟詠良久後,也附和了一首詩,顯示兩人此時已經濃情密意、如膠似漆。不過,根據史冊記載,開元二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楊氏嫁玄宗之子壽王李瑁」(《全唐文‧冊壽王楊妃文》卷三十八),開元二十八年十月「壽王妃楊氏為道士,號太真」(《新唐書.玄宗本紀》),天寶四年八月「冊楊太真為貴妃」(《資治通鑒》卷第二百一十五)。事實證明,「開元」時期,楊貴妃根本還不是楊貴妃,唐玄宗在開元二十四年十月離開洛陽之後,再也不曾東幸,更不可能專程前去繡嶺宮度假。

不過,除史料之外,另有相傳驪山華清宮即為繡嶺宮的說法,因驪山似錦若繡,有繡嶺美譽,詩人杜牧寫七絕〈過華清宮〉時,以「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兩句形容驪山上華美壯麗的宮殿群,此後,華清宮就出現了繡嶺宮的別稱。即使華清宮為繡嶺宮的說法成立,據《新唐書‧房琯列傳》明載,「天寶五載,時玄宗有逸志,數巡幸,廣溫泉為華清宮,環宮所置百司區署。」又依《長安志》卷十五記天寶六年驪山溫泉宮更名為華清宮,雖然時間略有出入,但時間都在天寶年間,仍與開元中無關,況且華清宮為繡嶺宮明確出處,迄今仍查不到的記載。

裴鉶若是史官記載史事,應不致犯下混淆開元、天寶時間的錯誤,畢竟〈張雲容〉只是一篇傳奇小說。言歸正傳,為何〈贈張雲容舞〉詩作風格、敘述手法與裴鉶賦予虛構的蕭、劉、張、薛四人詩作如此相似,綜合考證,並非裴鉶仿楊貴妃語境續作,而是〈贈張雲容舞〉的原作者根本就是裴鉶。

詩人簡介

裴鉶,生平不詳,唐代文學、政治家。約莫活躍於唐懿宗咸通前後。依《全唐文》卷八百五及《唐詩記事》卷六十七記載,裴鉶在咸通中,擔任靜海軍節度使高駢書記,加侍御史內供奉,至唐僖宗乾符五年,以御史大夫為成都節度副使。《新唐書‧藝文志》載其著作有《傳奇》三卷,惜原書久佚,後經累代學者蒐集考證,從諸多古籍中尋回無作者爭議「小說」計三十一篇,輯錄為《傳奇》,也稱《裴鉶傳奇》。裴鉶小說題材不拘,涉略寬廣,對後世影響極深,尤其宋元以後,許多戲劇、話本皆取材於《傳奇》。除小說作品,今存詩作〈題文翁石室〉一首,碑文〈天威徑新鑿海碑〉、散文〈道生旨〉各一篇。

楊玉環,唐玄宗寵妃,通稱楊貴妃。乳名玉奴,道號太真,冊封前稱玉娘,冊封後稱玉環,生於蜀州,長於蒲州永樂,祖籍弘農閿鄉縣,《欽定全唐文》則載為容州普寧縣人。其名正史未見,依《津陽門詩》作者鄭嵎注「玉奴」為小字,又鄭處誨撰《明皇雜錄》,提及貴妃小字「玉環」,此後,「玉環」名沿稱迄今。其人通音律,擅歌舞,個性溫婉,姿色豐美,傳為古代四大美人之一。開元二十三年嫁玄宗十八子壽王李瑁,二十八年奉命出家為女道士,天寶四年冊為貴妃,天寶十五年安祿山叛變,隨玄宗流亡途中,護軍於馬嵬驛譁變,被以迷惑天子,致使國家衰落而遭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