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川普現在腦子裡最念茲在茲的是什麼事?當然就是如何贏得明年11月的連任選舉。在對內政策上,川普面臨來在野黨民主黨兩大候選人的強力挑戰,包括民調都領先他的前副總統拜登和麻州參議員華倫。日前傳出川普派出私人律師、也是前紐約市長朱利安尼前往烏克蘭,要求新任烏國總統澤連斯基調查拜登兒子在該國投資的醜聞資料,引發軒然大波。而根據最新民調,華倫的支持度超越拜登,位居民主黨首位。

對川普而言,在內政上操作移民議題、拉高朝野對立、打擊潛在對手,都是為了勝選必採的手段。但川普在對外政策上,也積極將成果轉化為選票訴求。川普先前已經成功與韓國、加拿大墨西哥重新修訂貿易協議,接著則是集中火力在中國、日本、印度三國身上。

美中貿易戰打了一年多,迄今北京仍然沒有讓步跡象。6月底在日本大阪,川普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會面也沒有突破,隨後川普就宣布針對2,500億中國輸美產品課徵30%的關稅。但這些多屬談判施壓技巧,川普還是給中國國務院副總理劉鶴留了餘地,決定要在10月中劉鶴訪美進行最新一輪談判後再進行增稅措施。

同一時間,川普又釋放混淆的訊息,一下說他不排除在年底前和中國達成一個暫時性的貿易協議。但最新的說法又強調他尋求達成一個全面協議,而非不全面的協議。而中國農業採購團則取消原本計劃前往蒙大拿州和內布拉斯加的行程。

究竟川普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他真的認為可以和習近平達成兩人都能夠接受的協議嗎?從川普最新有關美中貿易談判的談話,其實露出部分蛛絲馬跡。

首先,22日川普在休斯頓與印度總理莫迪同台,這場擠進5萬美籍印度裔民眾的集會,是川、莫兩人事先就套好招的大型外交秀。對比美國對中國貿易談判的強勢,川普對莫迪可就客氣許多,關鍵就在於印度夾在美、中兩強之間的關鍵性角色,以及印度本身潛在的市場誘因。

因此即使印度的市場仍過於保護,美國對印度也存在貿易逆差,川普曾經公開抱怨印度對美國產品的高關稅,尤其是對重型哈雷機車課徵高達50%關稅。美國政府也對印度對亞馬遜、沃瑪等電商和連鎖企業進入其市場設下重重貿易障礙表達不滿。

但在休斯頓的造勢場合上,川普迴避兩國的歧異,聚焦在美國對印度的出口有所成長,以及印度對美軍購數十億武器,川普也讚揚印度對美國的投資增加。但去年美國對印度的貿易儘管成長到1千4百億,但若是與中國的7千3百多億貿易額比較起來,仍然有很大差距。

莫迪在今年5月以壓倒性的選票連任成功,站在戰略制高點,川普藉由莫迪的造訪,順勢拉攏印度裔選票,也拉抬莫迪的地位,兩人各取所需。由於德州傳統上是共和黨的票倉,印度裔也多支持共和黨,川普特別提到他就任以來讓印度裔移民的失業率降低、印度裔對美國的貢獻等,鞏固基本盤的意味十足。

美國今年6月取消了印度向美國出口部分產品的低關稅特權,印度以對美國數十種產品加徵關稅作為回報。精明的莫迪樂於做出順水人情來替川普的連任助選,更表態幾天後在出席聯合國大會時,會再與川普共同做出達成貿易協議的宣布。

在聯合國會議舉行期間,川普陣營同樣運作美日貿易協議的宣布。同樣在6月,川普在大阪出席「七大工業國」(G7)峰會時,也和日本首相安倍建立上述默契。美、日兩造的談判代表在先前的貿易諮商中,日本已同意車開放美國農產品、工業產品和數位經濟三個領域,總值約70億美金。自民黨在今年夏天的日本參議院成功勝選,安倍近期也大幅度重組內閣,他在日本的人氣依然旺盛,在野黨則仍處於分裂態勢,這給予安倍十足的政治資本來對美國讓步。尤有甚者,過去幾年安倍政府在「泛太平洋夥伴關係協議」(TPP)的談判過程中,已經稀釋掉不少國內的抗議聲浪。雖然後來川普政府宣布美國退出TPP,安倍仍與其他TPP成員完成更全面性的TPP協議,被稱為CPTPP。

果真川、安兩人也在聯合國大會期間達成貿易協議,這又可以讓川普大肆宣揚他的外交和經貿政績。莫迪和安倍兩人全力配合川普演出,川普除了欠他們人情,也就不用太過於擔憂與中國貿易協議談判可能難產的衝擊。

原本川普的如意算盤是在今年5月讓北京就範,但習近平在最後關頭急踩煞車,讓協議破局,只能重來。此時川普運作對印度和日本的貿易談判,莫迪與安倍都清楚川普的壓力,也在送給川普大禮的同時,確保自我利益未受巨大傷害,這是靈活外交手腕的展現。

有了美印和美日貿易協議當靠山,川普一來可以再等看看10月的美中談判進度,作為11月在智利的「亞太經合會」(APEC)時,與習近平做最後的角力。如果真的再度破局,川普最新的發言也打了預防針,就是他不會為了選舉就對中國鬆手,也不會為了達成協議就接受一個「臨時性的小協議」。屆時若是美中兩強撕破臉,明年川普的選戰可以預期就是一場激烈的「批中」大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