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的,台灣的國球一定是棒球,接下來就是也曾一度興盛的籃球。至於高爾夫球、桌球、羽球或保齡球等,在台灣當然也有一定人數的球迷。但2014年 的暑假,媒體卻來了個大翻盤,電視新聞裡報導的球類運動,竟然變成了足球與排球。足球因為正逢四年一度的世界盃,大家湊個熱鬧還不難理解;但排球這個在世界與在台灣都不是熱門的競賽項目,何以媒體會用不成比例的篇幅在報導呢?
原來是因為本屆U19亞洲盃青年女子排球賽在台北舉行,來自中亞的哈薩克隊,有位身高182公分,擁有腿長超過一公尺的「九頭身」,又有著洋娃娃臉蛋的正妹球員莎賓娜(Sabina Altynbekova)。其實位在歐亞交會的這一帶,不同人種混血的結果,人們普遍長得就是這樣。但在鄉民眼中,卻成了一個全新的人種,因此在網路上討論不斷,很多人還專程到場拍了照片上傳臉書,讓莎賓娜在網路上突然爆紅。
雖然宅男們難得出門拍照,拍個一張兩張也無傷大雅;但有些痴漢卻捧著砲管,對著在場邊休息區的莎賓娜喀擦喀擦猛拍,連背影都不放過。莎賓娜是來台比賽的球員,不是供人拍照的藝人或Show Girl;但這些痴漢卻完全無視於她的球技,又在未徵求她的同意下,不停地按著快門,看不到一點台灣人對於「人」的基本尊重。實在無法想像其他外賓,看到場邊這些手握大砲的痴漢,會對台灣留下什麼印象?
一個單純的哈薩克女孩,到了台灣竟變身為網路上的「女神」;但網路終究有其特性,鄉民個人的行為也難以制約。可是媒體就不一樣了,尤其電子媒體,在任何國家都是有限的公共資源啊!因此我們很難理解、體育主播丁元凱竟在採訪女排球員前說出:「我知道大家不想看排球比賽,但一定喜歡看排球正妹。」
究竟是怎樣一個惡質的環境,才能讓這樣一個公然毫不掩飾地物化女性的媒體人,無聊又無恥的在台上唱戲?讓無奈又無能的閱聽者在台下嘆氣。而電視新聞主播 與記者知所以敢這樣拋棄專業(當然也有些人本來就沒有)、毫無顧忌的物化女性,說穿了也就是那些低級趣味的高階主管,躲在幕後操控的結果。
中正大學傳播系副教授,曾任台灣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董事長的管中祥,就在臉書上寫過這樣的感慨:
「幾年前有位在新聞台工作的學生突然打電話給我,說她離職了。我有點訝異,這位熱血青年唸新聞系,從小對新聞工作有著極大興趣,好不容易到一家極負盛名的電視台工作,怎麼會突然離開呢?
原來那天電視台的長官得到一個消息,有人在水溝藏了針孔攝影偷拍穿裙子的女生。不過,沒圖沒真相,電視新聞更需要畫面,於是長官就問這位年輕的女孩,要不要換上裙子,跨過水溝?
雖然長官不是永遠都是對的,但至少掌握她的生殺大權,如果忤逆長官的要求,會不會因此沒了工作?她左思右想、反覆思量,終於鼓氣勇氣告訴上司:『我覺得這樣作會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長官也很直接了當的回答她:『那~妳覺得良心重要?還是收視率重要?』於是,這位受過四年新聞教育,熱愛新聞的學生,選擇了良心,離開她曾經熱愛的工作。」
現今的電視新聞,就是典型的訓練白痴的場域,反正只要是有GOOGLE、YOUTUBE與BBS這三尊大神,外加水果報與數字刊這兩大護法,白痴也能當主管。白痴主管搞出白痴記者,白痴記者又搞出白痴觀眾,惡性循環之後,新聞台變得比幼幼台更幼稚,比戲劇台更荒謬,比綜藝台更八卦,比彩虹頻道更噁心。
謝樹寬先生所描述的媒體生態就是:「記者辛苦採訪回來的新聞,可能因為編輯台一句『沒爆點』而就此不見天日,反倒不如行車記錄器或是PTT鄉民八卦。 『因為各台都有所以我們也要有』,而在頻道上不斷重複播放。炒作無謂的議題或是把新聞節目綜藝化、連續劇化,電視台捍衛自己的說法,往往是『因為觀眾愛 看』『收視率是電視台的命脈』。」
讓台灣新聞走入這個死胡同的始作俑者,就是黨校政大新聞系,而代表人物就是那個典型的共產黨叛徒謝然之。政大在台「復校」後妖氣更盛,接下來的文化、師大與世新,也都複製了那個邪惡基因。
擔任國民黨中央黨部第六組(日後的文工會)組長,負責箝制新聞自由的敗類謝然之,雖然後來也叛逃海外,但至今各校新聞系,依然都是這個敗類揀選出來的徒子徒孫在掌握,也難怪台灣的新聞水準如此低落,新聞倫理蕩然。
所以,鄉民們不該把電視新聞所出現的各種亂象,簡單的歸類成「記者素質」,我自己的經驗是:確實有很多年輕優秀的第一線記者。一直以來,我也從不認為自己年輕時有比他(她)們高明到哪裡?關鍵還是現在新聞台的生態。
幾個月前有位年輕的記者來訪,因為我是資深編輯,她寫好了還特別回傳,請我幫他修潤過再呈上去,我就老實的告訴她:「你寫的很好,這些就是我想表達的, 我只能幫你再補一點點;但我敢保證,你的豬頭主管,絕對不會用你這篇,因為他們要的是怪力亂神加低級趣味,你這篇就直接貼到自己的臉書上,然後準備寫新稿吧!」
幾個小時候她打手機給我說:「管大,薑真的是老的辣,跟你說的一模一樣,我已經貼到臉書上了。」 台灣這些新聞台的主管(有些還整天上電視當名嘴),他們大腦裡裝的東西與大腸裡裝的一模一樣,除了大便,還是大便。
作者:管仁健(文史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