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這是好多年前很流行的源自香港電影經典之作《無間道2》的一句台詞。於今,普丁可以任性地揮軍入侵烏克蘭,並縱容其軍隊在烏國對平民和老弱婦孺所犯下的戰爭罪愆,該如何還得起呢?

4月7日聯合國進行表決,其針對的是常任理事國俄羅斯席位的權利保存議題。這一提案由美國提出,要求聯合國大會表決暫停俄羅斯在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的席位。投票結果,在聯合國193個成員國中,反對暫停俄羅斯席位的共有24國,58國棄權。由此,本次投票以三分之二的絕對多數通過把俄羅斯從人權理事會排除出去的決議。

入侵的俄軍犯下舉世震驚的查布大屠殺

話說,4月2日,烏克蘭軍隊收復首都基輔外圍城市布查(Bucha),驚駭地發現當地居民被俄軍殘虐殺害。中央社報導,除了沿街看到許多蒙上眼睛,兩手被綁在背後的被行刑式的槍決屍體外,烏國軍民還發現在一間房子的地下室竟藏著18具遺體,有男人、女人和14歲孩童,他們的遺體都殘缺不全。布查位於基輔市西北,是基輔州的一部分,即「大基輔」外圍衛星城,距離基輔市中心約30公里處,人口不足四萬。

多家國際媒體紛紛以頭條揭露此一俄軍殘暴的屠殺行為。報導中還提到,俄羅斯軍隊數天前撤離烏克蘭首都基輔郊區後,當地某處農場,看到數百條乳牛也被集中屠殺並丟棄坑內。此一慘絕人寰的戰爭暴行經多家國際媒體大量報導後已震撼全世界。

4月7日,已經有八個歐洲國家啟動對布查屠殺的司法調查,包括:法國,捷克,德國,愛沙尼亞,拉脫維亞,斯洛伐克,瑞典,西班牙。布查慘案的相關詳細內容請參考閻紀宇先生所報導的《留下400多具屍體的戰爭罪行》俄羅斯軍隊捆綁、凌虐、處決烏克蘭平民,場景有如恐怖電影,確實令人髮指。

俄軍屠殺烏克蘭人,已使莫斯科失去道德正當性。 圖:翻攝推特:EuromaidanPress(資料照)

4月3日晚間,烏克蘭總統哲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y)在視頻發表講話控訴說「我希望每個俄羅斯士兵的母親都能看到在布查(Bucha)、在伊爾平(Irpin)、在霍斯托梅爾(Hostomel)被殺害的人的屍體。」他說:「集中的邪惡來到了我們的土地。殺人犯、拷問者、強姦犯、掠奪者。自稱軍隊的人,在他們的所作所為之後,他們只配得到死亡。」

哲倫斯基沉痛地指稱:「我邀請梅克爾夫人(德國前總理)和薩科茲先生(法國前總統)來訪問布查,看看(你們)向俄羅斯讓步的政策在14年裡帶來了什麼,親眼看看那些被折磨的烏克蘭男女。」

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 圖:擷取自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IG(資料照)

德國總統承認:錯估情勢,被普丁騙了!

14年前的2008年4月初,在羅馬尼亞首都布加勒斯特(Bucharest)舉行了一場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峰會,原本有機會將烏克蘭帶離北約和俄羅斯之間的「灰色地帶」,帶離俄國認為可以為所欲為、甚至可能犯下戰爭罪行的「灰色地帶」,但最後北約僅發表樂觀的外交聲明,暗示烏克蘭可以成為北約成員。然而,事後發表的聲明卻是拒絕接納烏克蘭加入,主因是峰會上一些政治家對俄國懷著無知的恐懼,認為只要拒絕烏克蘭(加入北約)就能安撫普丁,並說服俄羅斯尊重烏克蘭,與烏克蘭和平共存。而梅克爾和薩科茲正是主導該次峰會的主要領袖。

從布查事件爆發後,各國媒體大幅度報導慘案,恐怕不只在布查,其他在烏克蘭境內的區域也有這種悲劇。當此事件爆發後,我們也看到許多不正常的網路宣傳活動,以及親俄勢力的大外宣活動突然猛增,似乎顯示下一階段的戰爭即將開始。

據「德國之音」報導:4月3日晚間,德國總理蕭茲(Olaf Scholz)即率先宣佈將對俄羅斯實施進一步制裁。他表示,「殺害平民是戰爭罪行。俄軍的這一罪行必須得到徹查。」蕭茲要求國際組織獲准進入基輔以北這一地區,以核實、記錄俄軍在那裡的行徑。 「實施者和下令者必須被繩之以法」。蕭茲還再次呼籲俄總統普丁立即停火,「這是一場可怕的、沒有意義和無法以任何理由辯解的戰爭」。

德國總理蕭茲(Olaf Scholz)。 圖 : 路透社/達志影像 (資料照)

4月6日,德國總統史坦麥爾(Frank Steinmeier)接受德國第二電視台(ZDF)訪問時直言,普丁(Vladimir Putin)2001年在德國國會發表演說,承諾要推動民主自由,20年後的他成了「把門關起來的戰爭販子」,「為了帝國大夢和妄想,徹底毀掉俄國的經濟、政治和道德」。國際媒體報導說,俄國總統普丁對烏克蘭發動戰爭,讓曾主導對俄政策的多位德國決策官員近日坦言錯估情勢,甚至感覺被普丁騙了。

4月5日,美國國防部表示,俄羅斯部隊應對在布查鎮發生的暴行負責。美國國防部發言人柯比(John Kirby)表示:「對我們及對全世界來說很明顯的是,俄羅斯部隊應對布查的暴行負責。這些人到底是部隊、傭兵還是車臣人,目前我們還不能有定論。但我們一定不會否定在布查鎮發生了暴行。」

德國總統史坦麥爾。 圖:Bundespräsident Frank-Walter (資料照)

新仇舊恨,波蘭總理:沒有人應與希特勒進行談判

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4日也表示,歐盟已準備好派遣調查人員調查可能的戰爭罪行,她自己也會在8日訪問烏克蘭首都基輔,以表達歐洲「堅定不移地支持」烏克蘭抗擊俄羅斯入侵。同時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也已表示,歐盟準備再釋放5億歐元資助烏克蘭購買武器。訊息顯示歐洲聲援烏克蘭反侵略的情緒正在持續上升中。

同一天,曾多次要求強化對俄羅斯制裁的波蘭總理莫拉維茨基(Mateusz Jakub Morawiecki)開炮譴責法國總統馬克龍繼續視普丁為「對話者」的態度。波蘭總理憤怒地表示,沒有人需要與希特勒談判。莫拉維茨基在記者會上質疑道:「馬克龍總統先生,您與普丁談判了多少次?您得到了什麼結果?」這位總理還表示:「沒有人應該與罪犯談判,與希特勒、斯大林、波爾布特談判,應該與他們戰鬥,沒有人應與希特勒進行談判。」

不意外地,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Sergey Lavrov)強悍地提出反指控說,布查的情況是烏克蘭方面意圖詆毀俄羅斯政府的「虛假的攻擊」,被西方國家和烏克蘭在社交媒體上報導的屍體都是刻意偽造的。而且,在中國,更有不少小粉紅們忙不迭地搶著幫俄羅斯辯解,認爲「從邏輯推理分析,俄軍沒有必要這麽做」。

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 圖:擷取自俄羅斯外交部新聞處 (資料照)

這就不免要讓人回想到二戰期間俄羅斯對波蘭人所曾犯下的滔天大罪「卡廷大屠殺」。

卡廷慘案的發生乃源於波蘭與俄羅斯長年水火不容,兩國恩怨史可以往前追溯好幾百年以上。當德蘇簽訂密約而合謀瓜分波蘭後,蘇聯自然掌握這次大好機會,決心要將波蘭從世界地圖上抹除。據傳聞史達林當時曾說:「重生的波蘭絕不可能是朋友。」

於是KGB首腦拉夫連季·貝利亞(Lavrentiy Pavlovich Beria)擬定了關於處決包含2萬多名波蘭軍官成員和所有全國菁英的提議,正式文檔於1940年3月5日由包括總書記約瑟夫·史達林在內的蘇共中央政治局簽署批准。

二戰期間,俄軍即曾暴虐屠戮2萬多名波蘭菁英

蘇聯秘密警察機關按原定計畫,於1940年4月至5月間對蘇聯軍隊入侵波蘭時所受降的波蘭戰俘、知識分子、警察及其他公務員進行的有組織的大屠殺。遇害人數估計約為22,000人,最常見的數字為21,768人。

1942年,掩埋被處決的屍體無意間被波蘭鐵路工人發現,但波蘭流亡政府並沒有就此認真調查。直到1943年4月,納粹軍隊獲知情報後前往佔領的卡廷森林,果然發現4000多具波蘭軍官屍體。納粹德國宣傳部長戈培爾(Joseph Goebbels)認為機不可失,隨即透過柏林電台,向全世界廣播了這項發現:「一個壕溝,長28公尺,寬16公尺,裡面有數千具波蘭軍官的屍體。」

就像這次犯下的烏克蘭布查慘案一般,蘇聯當局當然失口否認,並反控是納粹分子「惡意汙蔑」,甚至展開國際文宣戰指控該屠殺案純粹是德國佔領期間屠殺波蘭俘虜,再蓄意栽贓給蘇聯。當時戰事正酣,這件慘案基於政治考量就被盟軍鎖進沉默櫃裡。

波蘭總統杜達(Andrzej Duda)。 圖:翻攝自波蘭總統府(資料照)

蘇聯不解體,「卡廷慘案」真相將永難見天日

延至邁入冷戰後,蘇聯自然繼續極力迴避這起慘案,隸屬蘇聯集團附庸政府的波蘭民間聲音一再遭受打壓而讓此一慘案被掩藏了整整50年。1990年蘇聯解體前夕,蘇共總書記戈巴契夫(Mihail Sergeyevich Gorbachov)才終於承認蘇聯內務部犯下這起大屠殺,並由總統葉爾欽(Boris Yeltsin)將秘密檔案交給波蘭政府。

此一慘案於2006年波蘭知名導演安傑依·華依達(Andrzej Witold Wajda)改編了安傑伊·穆拉爾奇克的著作《死後檢查-卡廷的故事》將之拍攝成電影 《卡廷森林》(Katyn,台灣上映時譯為〈愛在波蘭戰火時〉)。該片首映選擇在2007年的9月17日,即「蘇聯入侵波蘭68周年日」。劇情詳述了一些被殺害的波蘭知識菁英及軍官的母親、妻子、女兒的命運,並重現了卡廷森林慘案的情景。該片2008年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提名。

這次俄羅斯軍隊入侵烏克蘭又再犯下天怒人怨的罪惡。連日來國際各知名媒體都反覆大幅報導「布查屠殺慘案」,BBC記者親臨慘案現場並根據事實查核而立即刊出一篇很足以推翻俄羅斯官方反指控的詳實報導:俄羅斯稱布查鎮發現「屍體」一事是由烏克蘭偽造,事實如何呢?

將心比心,日本侵華在南京所曾犯下的「南京大屠殺」已然成為「中國人」延續到今天的集體仇日情結,而且還成了不共戴天的國共兩黨最大共識;同理,國民黨於1947年在台灣進行的228大屠殺,也一樣讓台灣人民胸中積鬱到70餘年後的今天仍然永難釋懷的綿恆記憶;如今,俄羅斯軍隊在入侵的烏克蘭境內各地所展開的大屠殺,也必然會讓烏克蘭人民刻骨銘心遺恨永世,烏俄之間的血海深仇又豈是一紙停戰或和平協議所能化解的了!

梅克爾夫人的「和平主義」已走到盡頭了

所以當哲倫斯基公開呼喊德國前總理梅克爾夫人和法國前總統薩科茲先生親自到布查目睹大屠殺現場時,其實已經宣告梅克爾畢生倡議與推動的「和平主義」終於走到盡頭了。

前德國總理梅克爾曾拒絕解除對烏武器供應禁令。 圖:翻攝自梅克爾推特(資料照)

事實上早在3月18日,出身綠黨的安娜琳娜·貝伯克(Annalena Baerbock)在一場演講中以《我們生命自由的安全》為題宣示:「在戰爭與和平問題上,在正義與不公正問題上,任何國家,甚至德國都不能保持中立。她鄭重地說:「是的,從我們的歷史,從德國對戰爭和種族滅絕的罪責中,我們,甚至對我(80後世代)來說,都有一種特殊的責任:即有義務支持那些生命、自由和權利受到威脅的人。威脅。」

貝伯克的演講特地引用南非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德斯蒙德·屠圖的話:「如果你在不公正的情況下保持中立,你就站在了壓迫者一邊。」這位德國外交部長緊接著就宣布了聯邦德國的新國安策略:「德國不會再因為經濟或能源的依賴,而對這一切沈默吞忍。就算石油或天然氣禁運會帶來艱難,我們也必須為自由與國家安全站穩立場。」

這位綠黨外長隨後又明示了德國所該負的特別責任為何:作為歐盟與北約中能與美國並肩的經濟強國,德國必須捍衛民主自由、並且保障東歐國家的安全。

是的,進入到21世紀的這時候,俄羅斯發動的這場侵略戰爭,竟然還在重演大屠殺的殺戮罪孽,人類的文明真的進化了嗎?或者說,歷史鏡頭本來就是不斷的重複出現罷了?

全球正在形成「中俄共抗西方民主」的新冷戰局面

然而在台灣,這一些緊緊隨著中共小粉紅學嘴的「俄羅斯啦啦隊們」,還繼續要為毫無人性的屠夫狼叫不已麼?

中共領導人習近平。 圖:翻攝自新華社(資料照)

4月6日《紐約時報》中文版刊出記者儲百亮文章〈中國引導民間輿論支持俄羅斯,放大對西方敵對情緒〉開篇即揭示:「就在俄羅斯軍隊對烏克蘭發動猛烈攻擊的時候,中國官員們一直在關起門來學習觀看中共製作的一部紀錄片,該片將俄羅斯總統普丁頌揚為英雄。」

紐時記者寫道:這部紀錄片稱,蘇聯的恥辱解體是美國破壞其合法性的結果。在歡快音樂和今日莫斯科陽光場景的襯托下,這部紀錄片稱讚普丁恢復了斯大林作為戰爭時代偉大領導人的地位,以及俄羅斯對本國歷史的愛國自豪感。

儲百亮評論說,面對世界,中國在烏克蘭戰爭問題上將自己塑造成有原則的旁觀者,不選邊站隊,只尋求和平。然而,在國內,中共正在推動一場運動,在其中將俄羅斯描繪成一個長期忍受的受害者而非侵略者,並把維護中俄牢固關係視為至關重要的事情。

美國之音」(VOA)也報導了中共洗腦學生出新招,灌輸俄侵烏「正當化」官方立場。該媒體說,中國一些省市的學校近來透過「手拉手線上集體備課活動」要求教師正確引導學生認識烏克蘭局勢,但口徑一致地向學生灌輸俄羅斯對烏克蘭的軍事行動是合法的。報導也提到,「此外,中共也藉著烏克蘭背後都是美國在指使的說法,煽動學生的反美情緒,使其在未來的美中博弈中,能鞏固其對內宣傳的正當性。」

很顯然的,這一場由俄國發動的侵烏戰爭,既不會在短期內終止,而且,趨勢上全球也正在升高為「中俄共抗西方民主世界」的新冷戰局面。台灣人民沒有理由抱持太過樂觀的態度。

作者陳昭南:曾任第二屆、第四屆立委、現為網路媒體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