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引發全球震撼,擔心台灣的處境,於是不少網友感到恐慌與擔憂,甚至開始檢視國內的兵役制度,針對目前「徵募並行」的兵役制度,能夠提升多少戰備軍力?加上美國「老大哥」提點,為增強後備軍力,從今年開始新制教召,時間拉長、訓練精實。於是全民皆兵、恢復徵兵制的聲音不斷高漲!但不客氣地說,鄉民們畫錯重點,民意代表馮京當馬涼,當官的將錯就錯,結果呢?媒體業該送個「惠我良多」的匾額,感謝大家協力填滿時間、版面,反正等下一個發燒議題出來時,大家就忘了這件事。

媒體比較美國自阿富汗撤軍及此次俄烏戰事,網友關心檢討台灣兵役制度的討論聲浪。根據《KEYPO大數據關鍵引擎》調查,2021年8月15至21日阿富汗撤軍事件發生一周內,兵役話題的網路聲量共計4萬845筆;而面對這次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網友再次快速將注意力放到國內的兵役制度,2022年2月23至3月1日的時間內,討論兵役話題的網路聲量累計達11萬6885筆。討論重點包括:「恢復全面徵兵」、「女性徵兵服役」等等。

俄烏戰爭引發全球震撼,引發檢討台灣兵役制度的討論聲浪。圖為陸軍步兵206旅新制教召3月9日實施行軍訓練。 圖:軍聞社提供(資料照片)

民代們搭著時事話題,看到烏克蘭以FIM-92刺針防空飛彈(Stinger)及FGM-148標槍反戰車飛彈(Javelin)抵抗俄羅斯入侵,民進黨立委王定宇建議教召訓練科目應增加「人攜式防空武器」有關操作訓練;無黨籍立委林昶佐要國防部開放因不同原因除役的國民可以再接受訓練成為兵源;時代力量力委王婉諭與邱顯智呼籲徵兵制應由現行4個月軍事訓練役改為12個月役期,更認為女性應該納入多元化後備戰力義務參與。

大家追著國防部長邱國正問問題,是否役期延長恢復徵兵?邱部長的答案是「不排斥」;對於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再」訓練成為兵源,邱國正表示:不一定要加入戰鬥兵源,可以加入勤務、支援的人員,「可以研議」;立法院法制局因「少子化」趨勢建議適時恢復徵兵制,國防部的說法是「一直有掌握這種狀況,也有做相關的分析、比較」;至於恢復徵兵且「男女皆兵」的質詢,國防部長回答:「有編組進行研究」。四平八穩,模稜兩可,話不說死,緩兵之計。倒是真正主管役政的不是內政部嗎?好像沒看到有什麼說法。

國防部長邱國正在立院外交及國防委員會備詢。 圖:張良一/攝(資料照)

說實話,就算是流氓、小混混侵門踏戶,為了保護家人、財產,也會像行政院蘇院長說的:「給我一支掃帚我都跟他拚」,這是人之常情,更何況敵人打到家門口,這跟是不是全民國防無關,不必混為一談,當然更與兵役制度無關。要徵兵還是募兵?不是在冷氣房裡幾句話就能解決的,至少有3個問題擺在眼前,一個比一個棘手麻煩。

首先,徵兵制雖然是「義務役」,但每個月還是要給「薪給」,現在4個月軍事訓練役役男每月6225元,不折不扣的話要給2萬4900元,就算都只給二兵薪給,將役期拉長成12個月就是3倍的7萬4700元;目前年徵集約8萬人,考量營舍、接訓能量,就算只徵集3萬人,光是薪給就要給付22億4100萬;加上俗話說「皇帝不差餓兵」,吃飯、穿衣等經理裝備的花費、再加上教育訓練所需各式油料、耗材的花費…但是等等,一定會有人質疑募兵制官士兵人員維持費更高昂,根據民進黨立委蔡適應去年揭露2022年國防預算佔比,分別為人員維持費1708億元(45.8%)、作業維持費1069億元(28.7%)、軍事投資費949億元(25.5%),這是在4個月軍事訓練役,「徵募並行」下的數字,雖然役期變更之後可能增加2至3億的經費支出,在立院諸公審查時,可能只是「零頭」,但恐怕不可諱言,必然產生金額數字增加,或對其他項目產生排擠效應。而且一紙命令改變役期,役男「等待」徵集時間回到過去至少1至2年,相對不容易找到固定的工作,只能短期打工,老問題再浮現。這是很基礎的數字問題。

有末代役男之稱的第2225梯次陸軍入伍照。 圖:翻攝爆廢公社

其次,依兵役法規定,「中華民國男子依法皆有服兵役之『義務』」,所以泛稱為「義務役」;但憑良心,在有選擇的狀況下,相對於「志願役」來說,這些人基本上即處於「不願意」的狀態;說難聽些,沒有過胖、過瘦,沒有椎間盤突出,拿不到重度憂鬱證明,逃不過、避不掉,才去「盡國民應盡義務」,所以心態上存在抗拒再正常不過。加上部隊要求紀律、作息正常,相對而言就會限縮個人自由,例如使用網路、手機等;於是逃亡、違紀各種部隊管理壓力陸續浮現;再加上「外力」介入,例如2015年國防部頒訂「國軍部隊教育訓練勤務作戰實施準則」,律定「危險係數」,明定在某種狀況下要「避免室外日照操課,強制水份補充」,不知戰時是不是可以告訴敵軍「暫時休戰」?這條文怎麼來的?大家心裡有數,多說傷感情。在這種狀況下真能訓練精實?軍中人權遭放大檢視,造成部隊管教困難,在「役男不願學,幹部不想管」的狀態下,多數隊職幹部求的是「平安退伍」、「子彈不要來自背後」。在心態沒有改變的狀況下,認為徵兵就能增強戰鬥力僅是奢談。

陳水扁執政期間將役期縮短為1年、馬英九任內則拍板為4個月,2018年改募兵制為主的「徵募並行」,有媒體報導蔡英文總統已指示軍方,檢討現行4個月軍事訓練役的役期是否延長,但總統府發言人張惇涵馬上傳話表示,目前當務之急是強化後備制度,落實「常備一體」,讓台灣面臨需要更多兵源之時,能夠迅速徵集足夠且精實的部隊,這也是現在後備教召制度改革執行的重點。多數認為藍綠兩黨總統候選人把縮短役期列為競選支票,是為了吸引年輕人選票,就算蔡英文沒有連任壓力,黨內還是要選舉,能由得蔡總統想做就做?駐美代表蕭美琴在立委任內曾呼籲檢討募兵制、民進黨北市黨部主委吳怡農在2020年參選立委時也曾明確表態支持恢復徵兵制,但事實證明,恢復徵兵制早已成為「票房毒藥」,不利於吸收年輕人選票,從民進黨「相對沉默」可見一斑。事實上,近期呼籲檢討兵役制度,除了國際情勢的推波助瀾之外,兩岸關係緊張更是關鍵因素,難不成要執政黨承認是無法妥善緩和兩岸緊張,才需要更多人走上戰場?「政府」願意扛下這樣的政治壓力?願意犧牲選票也要說實話?關上門說實話,騙天地、騙鬼神,不要自欺欺人、騙自己!

國軍募兵制招募志願從軍各式文宣。 圖:翻攝國軍人才招募中心網站

看到俄烏開戰的新聞畫面,飛彈炸到平民居住的大樓,斷垣殘壁景象著實駭人。不少網紅、部落客在鍵盤後「支持恢復1年徵兵制」,連「前不分區」桃園市議員王浩宇都在臉書上表示支持徵兵制,或至少延長軍事訓練至半年到1年,包含女生,想複習戰技的國人可隨時報名參加國軍訓練。但既沒看到這些人自己去報名精實教召,也沒看到乾脆投身軍旅志願入營重著軍服,民調顯示,最反對徵兵的年齡層就是役齡世代。在「從眾效應」下,有勇氣面對鏡頭敢說實話的有幾個?司馬光《訓儉示康》:「顧人之常情,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已經奢侈地僅剩4個月軍事訓練役,想要回到過去的1年徵兵無異痴人說夢;而且恢復徵兵制,也不代表戰力提升。不如好好想想為什麼「上兵伐謀」,又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讓募兵編現率更提升、「不對稱作戰」該準備些什麼武器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