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熱播的韓劇《雖然是精神病但沒關係》中,充分反映了韓國社會各種現象,其中包括家暴事件對女性所造成的創傷,以及韓國法律對家暴受害者並沒有足夠的保護。然而,韓國婦女兩性不平等的遭遇,正因為武漢肺炎的爆發而更加惡化。

劇中角色林雅凜(池慧元飾),因為長期被前夫施暴,不僅流產還患上憂鬱症,因此住進了沒關係精神病院,然而就算在醫院也阻擋不了被前夫持續騷擾,在和前夫會面並要求復合未果之後,差點再被拳腳相向。照理來說,有暴力傾向的前夫應該被限制行動且無法靠近林雅凜,然而他卻能再度找上林雅凜住的醫院,甚至動粗。事實上,這在韓國並非不可能,因為韓國法律對施暴者的態度幾乎可以說是縱容。

根據《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學術季刊目前研究指出,綜合社會、法律等各層面分析,韓國迫切需要全力和性暴力抗爭。韓國媒體《Side View》(사이드뷰 인터넷신문)報導,隨著武漢肺炎(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大流行,世界各地家暴案件皆激增的狀況下,韓國的家暴通報案件卻減少了,今年1月到4月的通報案件總共有4萬5065件,與去年同期的4萬7378件相比下降了4.9%,可是,韓國的家暴情況真的改善了嗎?

專家表示,韓國家暴的通報率非常低,只有1%,而且在疫情期間,由於施暴者整天待在家中,受害者可能連打電話求助的機會都沒有;此外,報案後,施暴者被拘留或處分的機率很低,反而會讓受害者陷入被報復的危機,使得多數受害者根本不敢通報。

根據韓國警察廳統計,去年家暴加害者中,被拘留的只有0.9%;檢調機關正式起訴的案件只有30.1%;即便移送法院,法官下達的處分有43%皆為「家庭暴力諮詢委託」,轉介至韓國家庭法律諮詢中心;而受到「禁止接觸」處分的案件僅有0.4%。雖然劇中並未清楚交代林雅凜的案件,但依數據判斷,被轉至家庭法律諮詢中心進行輔導的機率很高,也沒有被下禁止接觸的處分。

除此之外,亞洲婦女安置網路(Asian Network of Women’s Shelters,ANWS)也指出,在疫情大流行的期間,韓國或許可以安然無恙地躲過危機,但卻無法抵禦家暴帶來的傷害,雖然家暴事件的通報率極低,但家暴諮詢的比例從一月份的26%上升到三月份的40%,案件數量明顯大幅上升;同時,處理家暴案件還面臨各種挑戰:韓國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和司法障礙。

潛在的情緒虐待

在韓國的司法系統中,情緒虐待(emotional abuse)不被公認為是「虐待」,也就是說,情緒虐待在韓國無法可管,然而情緒虐待的比例遠超過身體虐待(physical abuse)四倍。而如同前面提到的,家暴(身體虐待類)案件通常只通過諮詢來處理,不是懲罰施暴者,即使通報了家暴事件,大多數還是以所謂的「家庭保護案」做處理,讓家庭法律諮詢中心輔導。

在韓國政府網站「政府24(정부24)」中,對家庭法律諮詢中心的簡介是這樣的:「以受到諮詢委託保護處分及諮詢條件起訴緩處分的行爲者和家庭暴力受害者(配偶及家人)爲對象,矯正暴力傾向和習慣,爲恢復夫妻關係及家庭關係提供多種諮詢項目和法律救助。」

從這裡可以明顯看出,這個輔導機構並非以保護家暴受害者為出發點,而是恢復夫妻關係及家庭關係,然而受害者真的還想和施暴者恢復所謂的夫妻及家庭關係嗎?韓國有近半數的家暴案件都被轉介到這裡來,不禁讓人懷疑,這是否只是讓受害者再次跌入家庭暴力的地獄?

即使是輔導機構,是否仍抱持著家暴是「家務事」的觀念,否則為何是致力於恢復施暴者和被害者的關係,彷彿只要被害者原諒施暴者,暴力問題就不復存在?又,若所謂的「矯正暴力傾向和習慣」真能達到應有的效果,為何多數受害者皆害怕被報復而不敢向相關單位求助,使得家暴案件通報率僅有低得不可思議的1%?

在劇中,林雅凜尚有女主角和男主角的保護而免於其害,但在現實的韓國社會中,有多少個林雅凜仍處在家庭暴力的深淵無法得救?近日韓國的疫情再度升溫,確診案例屢屢創下新高,27日單日確診人數已破400,全國防疫等級皆已提高到第二階段,台灣衛福部也已將韓國從中低風險感染國家移除,韓國商務人士若欲入境台灣,不得申請縮短居家檢疫之期限。

倘若疫情持續延燒,韓國中央不排除會再升級防疫等級到第三階段,屆時各級學校會停課改為線上教學,公家機關除必要人員之外其餘員工皆在家上班,也會建議私人企業盡可能讓員工在家,等同軟性封城,倘若如此,原本就不容樂觀的家暴情況是否會再雪上加霜?潛藏在疫情之下的家暴危機著實令人堪憂。

疫情之下,韓國家暴問題更為嚴重。(示意圖)。   圖:翻攝自tvN Drama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