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1日,習近平主持召開民營企業座談會,接見10位企業家代表。習近平在座談會上表示,他要給民營企業吃“定心丸”:「我們致力於為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營造良好環境和提供更多機會的方針政策沒有變!我國基本經濟制度寫入了憲法、黨章,這是不會變的,也是不能變的。」

中共領導人的講話,從來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每個字都需要翻譯成反義詞來理解。習近平頻頻講話安撫民營企業,是因為此前官方媒體放出再來一次“殺土豪、分田地”的信號,造成民營企業和富人群體人心惶惶,資本加速向外轉移。

毛時代結束之後40年來,民營企業迅猛發展,雖然受到制度限制不能進入被國有企業壟斷的那些“國家命脈”領域(如能源、交通、電信等),但民營企業吸納的就業人口已經是國有企業的數倍之多。若民營企業崩塌,中國本來就已高企不下的失業率將飆升,進而造成嚴重的社會不穩定。

習近平發現“韭菜”還未割到,反而可能惹得一身腥,便轉而捧出一堆胡蘿蔔來,讓民營企業家眼饞,並與黨國“同舟共濟”。這次習近平接見10個有代表性的民營企業家,就是如此給民營企業家們“畫餅充饑”。

習近平接見哪些民營企業家,顯然不是隨意“沙場秋點兵”,每個被接見者都是精心斟酌、再三挑選的。其中,有2個被接見者的身份特別醒目:一個是開發臉部識別系統的商湯科技的創始人湯曉鷗,另一個是從事網絡安全的眾人科技的創始人談劍鋒——與其説這兩個人是民營企業家,不如説他們是警察國家的幫凶。

商湯科技湯曉鷗:老大哥的眼睛

商湯科技創始人、董事長湯曉鷗,於1985年從遼寧鞍山一中考入中科大,1991年獲羅切斯特大學碩士,1996年獲得麻省理工學院博士。早在麻省理工學院攻讀博士期間,湯曉鷗就開始接觸人臉識別的演算法,全面利用美國的學術環境及硬件,達成自己的研究成果。然後,他受中共中央組織部“千人計畫”的延攬,回國效力。近期,美國政府嚴查“千人計畫”,若干入選“千人計畫”的美籍華裔學者因偷竊美國的技術和專利而被捕。在此意義上,當年的留美學生湯曉鷗可以算是美國總統川普所斥責的“竊賊”之一。

回中國後,湯曉鷗的事業風生水起:他受聘為香港中文大學資訊工程系系主任,兼任中國科學院深圳先進技術研究院副院長,IJCV(電腦視覺國際期刊)首位華人主編。他成為全球人臉識別技術的“開拓者”和“探路者”,他領軍的中國人工智慧團隊,入選世界十大人工智慧先鋒實驗室。湯曉鷗原創的人臉識別演算法,準確率達到98.52%,超越人眼識別能力。他在一次公開演講中炫燿説,他的公司的人工智慧臉部辨識技術,可說是全球數一數二,他帶來了一場“人工智慧的中國式十月革命”——在他的精神世界及價值評判標凖中,“十月革命”顯然是一個正面的詞彙與標凖。

美國《財富》雜誌發表了一篇由EAMON BARRETT撰寫的題為《在中國,臉部辨識技術正代替老大哥看著你》的文章,揭露了商湯科技發跡的歷史。文章指出,商湯科技可說是全球最有價值的人工智慧新興公司,估計市值至少45億美元。商湯科技的服務對象不是自由市場或普羅大眾,而是一黨獨裁的中國政府——中國政府既是商湯科技的恩人,同時也是受益者。超過40多個大城市的公安局,向商湯科技購買了監視系統。商湯科技表示,自2017年安裝系統以來,該公司的科技已經幫助廣州公安辨識超過2000名嫌疑人,逮捕了超過800人,並解決100多件案件。

這篇文章指出,商湯科技的技術對於中國政府而言,“不但代表著可以在數秒之內辨識出14億中任何一位公民,並且可以記錄個別的行為以預測將來誰有可能成為威脅,成為菲利普·狄克(Philip K. Dick)的《關鍵報告》(Minority Report)中所描述、真實世界版的「預防犯罪」”。商湯科技不願承擔這項科技如何被使用的責任,聲明自己只是供應商,並非規則制定者。然而,牛津大學數位倫理研究室(Digital Ethics Lab)的負責人Luciano Floridi評論説,這種推卸責任的方式是無用的:「自很久以前,這種『喔,我們只是製造一種工具』的說法就已經沒有用了。」行善就是行善,作惡就是作惡,在兩者之間不可能有那種走鋼絲的藝人。

商湯科技的崛起,跟中共政權的全面納粹化完全同步。湯曉鷗留學美國多年,不曾受美國民主自由的政治制度和社會制度之感染,他一直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科技男”。這種“科技男”可以在一夜之間轉換成唯利是圖、擁抱獨裁的商人,就如同已經在美國大學擔任教授的埃及移民穆西爾,卻以黑暗的原教旨主義組織穆斯林兄弟會代言人的身份回國從政一樣。所謂“商人無祖國”,科技人是否也可以沒有道德倫理的底線呢?

眾人科技談劍鋒:老大哥的看門人

如果説商湯科技的湯曉鷗是老大哥的眼睛,那麽眾人科技的談劍鋒就是老大哥的看門人。談劍鋒為眾人科技創始人、董事長、資訊安全領域的資深專家,他主持規劃設計“公眾互聯網安全認證平臺”,應用於中國電信全國31省的WiFi接入認證,被稱為資訊時代的“守門人”。中國官方媒體報道説:“眾人科技已儼然成為行業的標竿企業,其研發的身份認證技術也已被金融、電信、航空、醫療、教育和公安等各行業和系統廣泛應用。”

留美歸來的湯曉鷗的意識形態色彩並不十分強烈,他刻意顯示對政治的“無知”或“冷感”,只是在商言商、科技無國界;而留法歸來對談劍峰則主動表達強烈的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理念,緊跟當局的宣傳話語,儼然是政府發言人。

談劍鋒出身於一個三代軍人家庭,先後攻讀於中國人民解放軍資訊工程學院(學士)、新加坡國立大學(碩士)、中國社會科學院金融專業(博士)、法國尼斯大學DBA(博士)。軍人出身和軍校履歷,被其特別彰顯。談劍峰在公開訪談中,對軍事術語更是津津樂道:比如,他早年創建了當時中國規模和影響力均居第一位的民間網路安全技術組織“綠色兵團”,該組織被業界譽為中國網路安全界的“黃埔軍校”。中國官媒讚揚説:“優良的家庭教育和學習經歷鑄就了他的愛國情懷,加之其對網路技術的專注,使他最終選擇了網路資訊安全作為不懈奮鬥的事業領域。”

談劍鋒擔任的官方職務和社會職務比湯曉鷗更多,他現任上海市資訊安全行業協會會長、中國中小企業協會副會長、全國資訊安全標準化技術委員會委員、上海市知聯會常務理事、文傳專委會常務副會長、中央統戰部黨外知識份子建言獻策資訊員等職務。他以“無黨派”人士身份躋身上海政協委員之列,在政協的提案中念念不忘要求政府及國有企業在採購中增加網路安全產品和服務的採購比例,提振產業空間。他在其政協提案中如此寫道:“在部分可標準化網路安全環節中,強制政府及國有企業採購專案採購中網路安全產品和服務的比例,並設定相關產品的國產化率。針對關鍵基礎設施網路落實網路安全檢查與加固,建立定期安全性漏洞掃描與巡查制度。”同時,他也公開宣稱:“堅持自主可控方針,堅持自主創新,堅持資訊安全領域裡的核心技術和產品掌握在中國人自己的手中。”民族主義在其手中是一張可以招來財源滾滾的王牌。

談劍鋒也有著比湯曉鷗更強烈的為黨國服務的自覺。他可以自由獲取全球各種資訊,卻竭力幫助黨國限制同胞獲取資訊。他所從事的冠冕堂皇的“網路安全”工作,其實是對網路資訊自由的限制、戕害和扼殺。他所維護的不是大眾的安全,而是黨國的安全。習近平離不開警察,而警察離不開像談劍鋒這樣的技術上的支持者。在此意義上,談劍鋒就是習近平的“編外警察”或“特殊警察”。

若把湯曉鷗、談劍鋒這樣的技術專家與當年的“納粹醫生”相提並論,很多人或許覺得太過誇張。然而,中共已經在新疆建立了關押上百萬維吾爾人的“再教育營”,湯曉鷗和談劍鋒的技術在這一過程中發揮了怎樣的作用,未來有一天必定可以得到釐清。美國心理學家羅伯特·傑伊·利夫頓(Robert Joy Lifton)在《納粹醫生》一書中指出,納粹醫生大部分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人,不過是有點獨裁主義、國家主義和墮落傾向而已。他們會去適應這個政權,適應分派給他們的任何環境,但他們的本質並非意識形態狂,實際上他們還會拿納粹極端分子來開開玩笑,儘管他們自己也在為最極端的大屠殺服務。換言之,比狂熱的納粹分子數量更多的,是那些三心二意的、躲躲閃閃的作惡者。儘管如此,納粹暴行的社會化,並不減少一個人要為自己行為承擔的個體責任。同樣的道理,充當習近平幫凶的湯曉鷗、談劍鋒之流,未來有一天也將被送上民主中國的法庭和國際法庭,為自己的惡行付出相應的代價。

每一個熱愛自由的人,都應當挺身而出與之進行持續的鬥爭,只有摧毀了老大哥高高在上的“一九八四”和“動物農莊”,才能贏得甘甜而美好的、屬於每個人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