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部長鄭麗君日前在立法院曾表白:「一面推動國家人權博物館,以國家高度面對威權統治時期人權受害歷史,又繼續中正紀堂追思威權統治者,這對於我是人格分裂。 」 而詩人、作家余光中的辭世,也再度挑起了台灣文學界關於「鄉土文學論戰」的敏感神經;面對過往創痕,很多人同樣都陷入了「人格分裂」的兩難!
而台灣鄉土文學論戰是從1970年代初期開始,主要關於台灣文學的寫作方向和路線的批判與探討,在1977年4月至1978年1月之間,這個議題的討論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潮,這是一場關於文學的本質是應否反映台灣現實社會的文壇論爭,最後演變成:台灣戰後,由國府介入的歷史上一次政治、經濟、社會、文學的總檢驗。第二次台灣鄉土文學論戰,甚至造成了文學界的噤聲,很多文人受到影響不敢講真話。
關於台灣鄉土文學論戰,「維基」和台灣文學界一直以來認為,台灣的「鄉土文學論戰」有兩波,第一次鄉土文學論戰在1930年代日治時期,1970年代的論戰稱為「第二次鄉土文學論戰」;但也造成台灣文學界的裂痕。台灣文學研究者認為,「鄉土文學論戰」由1977年王健壯主編的《仙人掌雜誌》肇始, 該刊登出王拓〈是現實主義文學,不是鄉土文學〉、銀正雄、朱西甯〈回歸何處?如何回歸?〉等人的三篇文章揭開了筆戰。
當年,已過世的王拓認為,鄉土文學的興盛是可喜現象,但鄉土文學的書寫對象不應該只包括所謂的農村文學,也應該包括描寫都市生活為主的社會現實文學,所以他建議:以「現實主義文學」取代「鄉土文學」。
而銀正雄則在文章中批評:王拓與鄉土文學作家的文章「有變成表達仇恨、憎惡等意識的工具的危機」。朱西甯批判,鄉土文學過於強調鄉土,有可能流於地方主義;而鄉土文學論者對台灣意識的過度強調,有分離主義、主張台灣獨立的嫌疑。
朱在文章中讚揚日治時期台灣作家在保存民族文化方面的努力,卻也質疑:「在這片曾被日本佔據經營了半個世紀的鄉土,其對民族文化的忠誠度和精純度如何?」,並以「氣度不夠恢弘活潑」評論日本統治遺留於鄉土文化中的負面影響。
當年,《中央日報》總主筆彭歌更在《聯合報》發表〈不談人性,何有文學?〉一文點名批判王拓、尉天聰、陳映真三人,不辨善惡,只講階級和共產黨階級理論掛鉤。而余光中則在《聯合報》發表了〈狼來了〉,一口咬定:「台灣的鄉土文學就是中國大陸的「工農兵文學」,其中若干觀點和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竟似有暗合之處。」
而尉天驄和唐文標則在《文季》刊物中,展開了對現代詩為主的現代派作品批判,引發唐文標事件。1977年8月在臺灣鄉土文學論戰中,被貼上「親國民黨」文人的余光中、彭歌都批評了尉天驄與陳映真、王禎和等人。
在戒嚴時期,這一場文學和社會現實的討論,引起國府的介入,主動開始攻擊鄉土文學作家;一時之間,台灣文壇風聲鶴唳。專家楊碧川就曾統計,當時《中國時報》、《聯合報》在1977年7月15日至11月24日間,就有58篇攻擊鄉土文學的文章。國民黨官方甚至把相關文章集結出版《當前文學問題總批判》一書。
根據楊碧川的資料,1977年8月29日國民黨召開了「文藝會談」,有270多人出席,其中所謂「有問題」的作家都被邀請座談。
鄉土文學論戰,引起了統治者的關切與文學界的恐荒;當時的總統嚴家淦出面要求作家「堅持反共文學立場」。國防部總政戰部主任王昇上將強調,要團結鄉土,鄉土之愛擴大了就是國家之愛、民族之愛。然而,這一次作家排排坐後,鄉土文學論戰暫告平息,卻在文學界留下極深又難以跨越的鴻溝。
而在當年「鄉土文學論戰」中的要角陳映真與余光中,先後在今年辭世;他們在社運界與文化界,各有擁護者;但是。一路被「抺紅」的陳映真,相對受到的挑戰與質疑也少了許多。而文學的筆,力量無窮;在政治鬥爭裡,敵我雙方都想要「控制」拿筆的人,不聽使喚時,貼標籤、戴上有顏色的帽子,左右底下的 腦袋與手上的筆;人云亦云,腦袋空空,對當權者沒有批判意識與思考的文人,往往是當權者最喜歡動員、連結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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