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國原物料貿易商 Trafigura的有毒污水四年前被傾倒在象牙海岸,造成傷亡。這件醜聞因為媒體和網友的合作,讓一度被封鎖的消息廣為人知,荷蘭法院23日並判決該公司匿報及非法出口有罪,成為環保人士和受害者的一大勝利。但戰役還沒結束。

台灣大埔農田被剷平事件因為公民記者的報導,引起社會關注,讓行政院最後不得不改弦易轍。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這樁毒水汙染西非的醜聞案,媒體一度被禁止報導該新聞,但透過微網誌twitter的傳布,引起廣大注意和追蹤調查。

這是跨國公司 Trafigura首次因國際環境污染醜聞被判有罪,罰款100萬歐元,但定罪只有兩方面:一是最初它要把這批500多立方公尺的處理石油後有毒污水卸在阿姆斯特丹港時,匿報為無害。二是被發現有害後,它原船把毒水違法從歐洲聯盟載到發展中國家;這違反了防止有害廢棄物擴散的巴塞爾公約。

英國廣播公司(BBC)報導,提起這起訴訟的環保團體綠色和平(Greenpeace)的幹部哈約諾(Marietta Harjono)歡迎判決,並說「這只是個開始,Trafigura還沒有因為把有毒廢棄物故意傾倒在非洲而受審」。

在英國、荷蘭、瑞士都設有總部的Trafigura則表示不同意判決,可能上訴。

2006年8月,載著毒水的巴拿馬籍輪船Probo Koala抵達西非象牙海岸大港阿必尚(Abidjan),Trafigura把污水被委交由當地的湯米公司(Compagnie Tommy)處理。據Trafigura的說詞,它以為湯米公司會妥善處理,所以,湯米公司後來把污水隨便傾倒在阿必尚的十多個露天地點,不是Trafigura的錯。

象牙海岸政府指這批含有大量氫氧化鈉、硫化氫和其他硫化物的廢棄物散發劇烈氣體,造成15人死亡、10多萬人生病。2008年,象牙海岸法庭將湯米公司的負責人判刑20年,牽線促成這筆生意的一名仲介商判5年。但 Trafigura公司或其人員都沒被定罪。

2007年,Trafigura在沒認錯的情況下付了1億6000萬美元給象國政府,據綠色和平稱,這筆錢除了為清理善後跟補償受害者,目的還有脫罪。另外,Trafigura也跟受害者達成庭外和解。

Trafigura對於廢棄物毒性和造成的損害有所爭論。聯合國有毒廢棄物與人權特別報告員伊比阿努(Okechukwu Ibeanu)介入調查,在去年9月向人權理事會報告,指出「有初步證據證明,象牙海岸的廢物傾倒事件和侵犯人權、當地出現的死亡和疾病之間有聯繫」。

這起倒毒事件始末暴露出多項企業惡行。首先,Trafigura用氫氧化鈉去「洗」低等原油加以純化的做法,在許多國家都被禁,所以它才在船上進行。綠色和平以 Trafigura外洩的電子郵件質疑,該公司早就知道,這種做法產生的有害廢棄物將會難以清理。

再者,Trafigura原先欲在阿姆斯特丹卸下毒水,匿報無危險性,結果處理公司抽取了一部分後發現不對勁,提高處理價格,每立方公尺近千歐元。Trafigura拒絕交易,把已抽出廢水裝回後,流浪到非洲,在象牙海岸跟湯米公司以每立方公尺僅30歐元的價格達成交易。Trafigura被質疑,以如此價錢,怎麼可能不曉得湯米公司只會草率處理?

當醜聞在英國被BBC、衛報(Guardian)等媒體密切追蹤後,Trafigura又使出種種法律手段,企圖掩蓋,結果反而爆發了一件媒體跟網民聯手突圍的經典事件。

去年10月12日,衛報刊出一則令人一頭霧水的報導。文章說,因法律理由,衛報被阻止報導國會中的一件質詢,衛報不能指出提問的議員是誰、這個問題是什麼、幾天後哪位部長會回答這個問題、哪裡可找到這個問題。衛報甚至不可說出它不准報導的原因,只點出了涉及此事的法律事務所Carter-Ruck。

這則謎樣新聞,正是由緊盯Trafigura倒毒事件的記者雷伊(David Leigh)所寫,一刊出就引起好奇民眾在國會網站搜索,謎底隨即被透過推特等網路社交工具大舉散布。

原來,這是 Trafigura委託的 Carter-Ruck事務所聲請法院發出「超級禁令」,先是不准媒體報導一份倒毒事件報告的內容,工黨議員法羅利(Paul Farrelly)為此提出關切媒體自由的質詢,也同樣被禁止報導,衛報才搞了這麼一招。Carter-Ruck見東窗事發,隔天就撤回禁令。

於是,一件媒體加網路運動事件,把一件發生在「遙遠」非洲的環境污染事件推得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