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讀〈原毀〉時,驚覺內容與當代社會風氣竟是如此貼切,〈原毀〉作為唐代批評社會的議論文,放在當今社會仍然具有相當高的借鑑意義,其中以古之君子與今之君子做對比,提出毀謗起於「怠」與「忌」,我認為此可與現代網路酸民文化相互呼應,因此試將〈原毀〉與現代文化結合,進而帶出〈原毀〉中符合當代特點的現實意義。

我認為將此文放在現代頗有借鑑意義,文中以古之君子與今之君子做對比,並探究誹謗產生的原因,認為其根源在於「怠」及「忌」,懶惰與嫉妒使得誹謗興起,若是將文中內容放到現代網路發言習慣來看,便可發現有許多相同之處。文中道今之君子「其責人也詳,其待己也廉。」說明當時的社會風氣是「嚴以待人,寬以待己」,而千年過後的今日,由於網路留言的匿名性,使得人們喜歡在螢幕後對他人評頭論足,以至高無上的道德標準去批判他人,此正是所謂的「正義魔人」,然而現實生活中,自身的品格如何卻又是另當別論,對他人與自己有著截然不同的評判標準。

記者吳承樺在〈網路匿名 酸民文化〉一文中寫道「『贏了是運氣,輸了是沒實力,漂亮是妝化的濃,帥是整型整出來的。』,不論結果如何,都一定要酸溜溜地批評一下,這就是『酸民文化』」 ,而酸民藉由批評與貶低他人,來凸顯自己虛假的高尚,抓住他人的一點不堪便緊咬不放,對於他人的成功則是一味地否定或嘲諷,這點則與文中「『彼雖能是,其人不足稱也;彼雖善是,其用不足稱也。』舉其一,不計其十;究其舊,不圖其新:恐恐然惟懼其人之有聞也。」亦有異曲同工之妙,網路酸民經常看不起他人的成就,卻往往喜歡大肆嘲諷別人的不幸,彷彿是期望能夠透過否定他人去獲取那微薄的自我肯定。

根據佛洛伊德心理學的說法,酸民的種種行為是屬於攻擊性的心理防衛機制,由於自尊心較低,因此喜歡談論他人的缺點,並且將現實生活中的不如意宣洩於虛擬的網路論壇,而這其中也包括嫉妒他人的心思。正如韓愈所言:「爲是者,有本有原,怠與忌之謂也。怠者不能修,而忌者畏人修。」誹謗起於懶惰以及嫉妒,因為自己做不到,所以也不承認別人能夠做到,這樣的人是不會懂得反思的,比起「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這樣的自省能力,酸民更擅長於逃避與推卸責任。

最後一段韓愈則寫道「是故事修而謗興,德高而譭來」,想必也是對自我時常遭到誹謗的自我排解,關於這點身為傳播學院的學生,對於媒體經常作為被討論的對象或是議論他人的行為也深有感觸,當公眾人物的討論度越高,負面評價通常也隨之而來,此現象在明星、學者、政治人物三者身上又更為嚴重。

身在在虛擬社群發達的網路世代,經常陷入網軍、護航者與看熱鬧群眾的三方混戰之中,隨處可見的黑特版、「我要看到血流成河」的發言以及時不時傳出的網路霸凌所導致的悲劇,這些充斥在我們身邊的酸民文化,就如同韓愈在〈原毀〉中所寫下的今之君子,或許我們可以經由此文章來審視自我,是否在網路上隨意的留言已經造成誹謗的可能,又或者遭受無故誹謗時,經由此文引起共鳴,看清螢幕後方那些酸民的真面目。

韓愈在遭受誹謗與貶謫之苦時寫下〈原毀〉,針對世人嫉妒與攻擊他人的惡行提出抗議,並且希望可以藉此遏止歪風,在針砭時弊的過程中,又包含了那麼一絲反擊與自我安慰的意味。將〈原毀〉放在現代來看,今之君子與網路酸民幾乎可以劃上等號,若在面對酸民的酸言酸語時曾讀過韓愈的〈原毀〉,想必多少能夠放寬心思去看待。「是非審之於己,毀譽聽之於人」,只要自己的心中有分寸,他人如何評論也不是我們能夠管得了的,且就當作替他人排解不平衡的自卑心理,無需落入自我懷疑與憤怒的漩渦之中。 

參考文章:吳承樺:〈網路匿名 酸民文化〉,《嗑報》182期(2014年3月)。

(文章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Newtalk新聞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