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銀行於12月7日、罕見由楊金龍總裁主持、以突襲的方式召開記者會,宣布將既有「中央銀行對金融機構辦理購置高價住宅貸款業務規定」中的「高價住宅貸款」,改為「不動產抵押貸款」,儼然宣示將過往限制購置高價住宅貸款成數的規定,擴大至整個不動產交易市場。端看業界的反應,自是認為衝擊甚鉅,鄉林集團董事長賴正鎰甚至以「原子彈」來形容此次打炒房措施;輿論普遍亦解讀央行此次不框定特定地區、貸款成數全面降至6成的做法,打擊面比起過去來得廣,但…真是如此嗎?
簡單彙整央行此次所祭出的措施,包括:
1、公司法人第一戶房貸限貸6成、第二戶以上房貸限貸5成;
2、自然人第三戶以上房貸限貸6成,高價住宅貸款維持既有措施六成;
3、購地貸款限貸6.5成,保留一成工程款,並需檢附興建計畫;
4、餘屋貸款限貸5成。
這些看似令人驚豔的房市調節措施,其實對照2010年、央行前總裁彭淮南所推出的打房策略,幾乎可說是「新瓶裝舊酒」般的吻合,除打擊建商「以案養案」的餘屋貸款限貸為新方案外,其餘皆是彭淮南當時所推動的各該項目,某種程度等同是「彭規楊隨」。但這追隨的背後,卻獨獨漏了當年最重要、也是攸關成敗的措施,就是框定「特定地區」、「第二戶」以上限定房貸成數6成的規定。若說央行的新措施是屠龍寶刀,則特定區第二戶房貸限制,才是真正令武林至尊莫敢不從的倚天劍吧。
試想,「第二戶」是甚麼概念?就是將自住以外的房屋交易,都視之為有炒房之嫌,藉此來保障購置第一戶的首購族,不會因為房市炒作而買在高點。當年彭淮南總裁為使雙北特定地區過熱的房市降溫,以框定地區的手段、從第二戶交易下手,根據2015年央行事後的檢討報告中顯示,不論是特定區新承作房貸佔全體新承作比例(從70.2%降到51.69%),抑或特定區房貸成數(從63.91%降至57.28%)的面向析之,皆可窺見政策用以降溫的有效性。
但就房地產價格而言,參酌國泰房地產指數所呈現的趨勢,自彭淮南2010年祭出打房策略,到2015年逐步解除各該規定的時間中,全國房價指數有較明顯的下滑趨勢,但就六都而言,仍舊不受影響的緩步向上修正,由此可見彭淮南的打房策略,對抑制都會區房價飆漲的作用實為有限。倘若連限制「第二戶」的貸款成數都尚且無法遏止都會房市炒作,試問楊金龍總裁的「第三戶」限制成數手段,又怎會奏效呢?
政府既然認為現下的房市飆漲緣由,在於因應台商回流潮、幾個產業新興區(如桃園青埔、台中中科、台南南科周邊等)蓬勃發展,帶動大量人口移入的住房剛性需求所致,顯見房市熱度有其聚焦性,若能復刻彭淮南當年策略,以框定區域的方式各個擊破,起到標靶治療的功效,「剛性需求」的真偽,一試便知。又或可祭出「組合拳」,綜合戶數、貸款成數、以及高價住宅定義等面向,研擬符合比例原則的複合策略(譬如:自然人第二戶貸款成數六成,第三戶五成,第四戶四成...依此類推),透過更為靈活的手段運用,保障各該區域真正有購屋居住需求的工作者得以安心成家,實現真正的「居住正義」。
民眾普遍對健全房市政策或許無感,畢竟在低薪化的年代,單憑些許貸款成數的調整,同樣還是買不起房,漸漸或也不被在乎。然而,朝野間執政易手的關鍵,房市絕對是箇中的最重要的因素。回顧當年蔡政府取得政權的過程,自巢運「夜宿信義區」以來所帶起的「居住正義」浪潮,絕對是其中打動人心的訴求,但無奈都到了第二任期,房市榮景卻始終未見消退,期間並不時屢創新高,讓承諾始終停留在只聞樓梯響的階段。或許真到了足以動搖國本的地步,才逼使行事向來保守的央行祭出重拳因應,但這一拳究竟能否拳拳到位,抑或只是與建商們唱雙簧、表現出已有作為的虛晃一招,箇中的關鍵,就在於第二戶與第三戶之間,有無決心打房,在此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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