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門王.李炳輝1999年亞洲音樂祭大阪行記實


 

 

認識潘小俠後，他雖不懂音樂，但看出他們在社會底層走唱謀生的質樸生命力和素人特色。有時安排到「阿才的店」，在朋友聚會中唱歌，有時找他們去選舉場合唱歌，雖然辛苦，但也多少有些收入。1995年在潘小俠引介下，在淡水清茶館認識陳明章，陳明章聽他們唱歌及故事之後，為兩位盲人歌手寫作〈流浪到淡水〉，這是以他們的生命故事，量身寫出的歌曲。之後陳明章、潘小俠、郝志亮、林信誼四共出資，為他們籌備《流浪到淡水》專輯，1997年出版。尤其是這首副歌的「有緣，沒緣，大家來作伙，燒酒喝一杯，乎乾啦！」更因麒麟啤酒的廣告而人人耳熟能詳，每個人都能哼唱。金門王與李炳輝開始走紅，除了各場合找他們去唱歌，電視台和電台也爭相找他們，在幕後幫忙寫歌、選歌的，還有郝志亮，他也寫了〈苦酒〉、〈傷心海產店〉等歌，也都很受歡迎。接著又翻唱了〈老人阿哥哥〉，新作《來去夏威夷》銷路也不錯。

這次是遠在日本大阪的長城俱樂部武島秀吉，找他們去日本大阪參加亞洲音樂祭，有來自日本、沖繩、中國，韓國的音樂團體，壓軸的就是來自台灣的盲人那卡西—「金門王與李炳輝」二人組。

到大阪參加亞洲慈善音樂祭

1999年7月15日一早，我們在桃園國際機場會合，李炳輝有老婆雅惠照顧，她曾住過日本，日語還能說一些，我負責帶隊和照顧金門王。等候時，不少旅客爭相找他們合照，有要到廈門相親團，有辣妹紅娘和小兒麻痺的男子找他們倆合影，也在吸煙室（兩人煙癮都不小）遇到要去馬來西亞的團體，其中一位是名體育主播傅達人的太太，大家聊了一下。要上機前，我帶金門王去洗手間，旁邊一旅客拿下眼鏡清洗，金門王更猛，他拿下假眼珠清洗，旁邊的人嚇一跳，我趕緊說：「伊是金門王，伊拿的是假目睭啦。」

 

搭上日亞航班機，漂亮的空姐也是歌迷，熱心地過來牽金門王的手到座位，也親切地招呼他，聲音甜美，金門王光聽聲音和手的觸摸，就高興得久久不鬆手。當然帶老婆的李炳輝，就沒有這樣的福利。金門王還小聲地對我說：「這趟你不要一直牽我，我喜歡讓小姐牽我的手。」真是的！這個隨時見色就忘友的傢伙。看不見人家的長相，他聽聲音和手的觸摸，就會分辨女人漂不漂亮，難怪李炳輝總是叫他「豬哥王」。金門王旁邊坐一位台灣留學生，還好是個已畢業的年輕男子，幫忙他飲食，也告訴他日本大阪的關西機場，完全填海造地，蓋在海上的機場，讓第一次到日本的盲人歌手金門王，對日本人的建設精神刮目相看。

 

到機場出口，主辦音樂祭的武島秀吉已在等候，他的北京話還不錯，娶了華人妻子，家裡開中、英、日文語言學校和音樂班。他原是沖繩人，父親移居大阪，曾當空手道教練，也兼開計程車，後來從事房地產生意，留下不少財產，讓武島可以行有餘力，成立長城音樂俱樂部。這次的音樂會，就都是他一手策劃和推動，慈善音樂會的收入，扣除演出者的開支和酬勞外，其餘都捐出給失學兒童基金。

 

音樂會前，武島安排了緊湊的媒體採訪與拜會活動，一個接一個。15日下午16:30就安排朝日新聞女記者在大阪國際交流中心咖啡廳的專訪，她問金門王和李炳輝，唱紅〈流浪到淡水〉，是否跟兩人過去辛苦唱盲人那卡西有關，他們說是以人生、風塵的漂浪的心情去唱這首歌，也讓客人高高興興和好友暢快飲酒，珍惜彼此的相聚。他們又說，過去落魄時，不失志，現在成名後，生活改善，但吃穿住都不變，不敢享受，也不想虛榮、浮華過日，感謝歌迷的熱情鼓勵與支持，讓他們更有信心。對日本的印象，則是像老一輩人說的話：「日本人說一是一，二就是二，對人守信，對人客氣有禮貌，做事有始有終，印象很好。」這次來大阪演唱，想透過台灣歌唱，安慰在日本的台僑的鄉愁，也和日本的朋友交流，認識台灣的文化，還不忘提醒大家來聽演唱會。兩人書雖念不多，但講話頭頭是道，一旁幫忙翻譯的女留學生，來日本八個月，她告訴朝日新聞女記者說：「每次想家和家人時，就會聽金門王和李炳輝唱的歌，來一解鄉愁。」他們的歌聲，有台灣味，又有泥土的感情，為這次的專訪，做了最好的詮釋。女留學生還說很想來聽演唱會，但學校的票不多，怕抽不到簽。武道秀吉表示找他就可以，不然也可拿今天和金門王、李炳輝的合照，就能入場。

 

 

晚餐時又趕了兩個餐廳演唱。18:30先到支持者開的東南亞風味小酒館，已有滿座的客人等候現場的歌唱。愛吃麵食的李炳輝吃辣的拉麵，金門王吃飯，但不吃油炸食物，也交代不能太鹹，因為他曾中風過。這時先播放他們的音樂帶，飯後，在沒有麥克風下，現場唱了〈望春風〉、〈愛拼才會贏〉，以及日本歌〈愛妳入骨〉，這是他們少數記得歌詞的日本歌，現場一片掌聲。接著又趕在20:30到一家上海人開的中華料理店喝生啤酒，裡面有不少日本老先生、老太太。愛吃麵食的李炳輝又吃第二碗麵。上海老板高大、熱情，準備了白斬雞、魚和炒菜，讓大家下酒。金門王很厲害，光聽聲音就知道這一家比上一家餐館寬闊許多，問他：「你又看不見，怎麼知道勒？」他說聽回音就可以知道。

回到交流會館的住處，金門王不停地喊累，他要我告訴武島不要排那麼多行程，他會累出病來。一路跟隨幫忙翻譯的台僑李佳蓉（她來日本十多年，唸NHK空中高中畢業，也考取保險經紀人，有個兒子也很想來跟路，被她拒絕。）很熱心地牽金門王回房吃藥，讓他早一點休息。不管是小姐或年輕歐巴桑，金門就是愛女生牽他走，也不要我帶他，我也樂得和武島和他的朋友喝酒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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