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的政治、經濟與安全情勢,近年來歷經烏克蘭危機、歐元風暴、中東難民潮、恐怖主義攻擊以及英國公投「脫歐」之後,構成對歐盟團結與秩序的嚴肅挑戰。
歐盟成員對於上述事件立場一度分歧,包括:如何抗拒俄羅斯對烏克蘭的蠶食鯨呑?應否金援破產又不負責任的希臘?是否接納更多中東難民、還是築更多高牆予以阻隔?在對抗「伊斯蘭國」恐怖組織的行動中,如何拿捏人權和自由的界線?以及如何與決定「脫歐」後的英國進行談判,同時確保歐盟其他成員不致跟進?
這些危機嚴重挑戰歐盟團結,乃至於全球政、經、安全秩序的穩定。在美國歐巴馬政府無暇關照和介入歐洲事務之際,德國的角色,又或者說得更具體些是德國總理梅克爾的領導角色,就格外引人矚目。就在梅克爾奔走斡旋上述事件之後,現在歐洲政學界最熱門的話題就是:歐洲「德國化」(Germanization of Europe)還是德國「歐洲化」(Europeanization of Germany)?
這一切當然和梅克爾審慎、內斂卻強勢的領導風格有關。之所以審慎的原因,也和德國在大戰期間的侵略者歷史印象有關,導致德國在介入、主導歐洲事務時,不希望被挑起「區域霸權重起」的記憶。因此梅克爾在上述事件的因應過程中,多半強調多邊國家參與、卻又隱身幕後積極協調,發揮「隱性影響力」(hidden influence)。例如處理烏克蘭事件時,梅克爾力主外交協商、絶不動用武力。在歐元危機時,為保護借貸希臘的許多德國銀行,她運作「國際貨幣基金」(IMF)出面,並且強勢主導歐盟對希臘提出的撙節計劃。
當恐怖主義攻擊陰影從法國巴黎、尼斯、比利時布魯塞爾擴散到德國南部時,她仍堅持原本接納難民的政策,即使面對國內民意反彈,依然不為所動。而英國舉行公投通過「脫歐」前,梅克爾也再三呼籲英國留在歐盟。英國新首相梅伊確認「脫歐」立場後,梅克爾也轉而強勢要求英國儘速啓動「脫歐」程序,不應拖延、甚至還想拉高談判籌碼。
梅克爾獨特的個性和果決不搖擺的言行固然是她能周旋於國際政壇的關鍵要素,但她面臨的國內壓力更是不小,尤其是在難民議題上。但是她能抗衡國內民意反彈的籌碼就是經濟成長率和失業率相對於其他歐洲國家要來得穩定。5%左右的失業率尚不致引發民怨,旺盛的出口以及勞動成本穩定都構成德國的比較利益和國際影響力。
而她在處理歐洲危機時,總是堅持從歐元區和歐盟整體利益來訴求,而且始終強調依據法律和建制來共同解決,態度上也總是呈現德國是本著成員之一的責任「自願」參與協調。就算前述不同事件的處理結果不完全讓各方滿意,但德國在歐事務上的影響力與主導性卻是與日俱增。
因此,就算歐洲「德國化」的命題有些聳動,但仍不減德國在歐洲領導角色此一事實。
(圖:達志影像/美聯社資料照片)
作者:端木雲(旅居海外多年,曾從事國際新聞編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