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權統治時期,不少被迫流亡海外的政治異議分子,都是當時政府眼中的「黑名單」。 每個人回自己家是天經地義的事,但黑名單的存在讓無數海外台灣人難以踏上故鄉的土地。本月15日由國家人權博物館舉辦的「突破封鎖線 黑名單特展」第二場系列講座邀請當年親身參與闖關回台返鄉運動的何康美鄭自才,與民眾親身說法分享他們的故事,他們是如何不計成敗,不計後果,即使被捕也毫無畏懼,冒著風險踏上這條回家的路。

獨盟盟員由日本闖關前的聚餐。(左起) 宗像隆幸、毛清芬、何康美、陳南天、周叔夜、蕭健次 。 圖/毛清芬女士提供

何康美當時是台獨聯盟歐洲本部主席,是當年極少數走在時潮尖端的台灣知識女性。她在六十年代中學畢業之後即出國,先後到日本及美國唸書,之後再到比利時魯汶大學。因爲踏出台灣島,接觸國外多元的文化衝擊,很早就培養出獨立自由的思想。她說歐洲都是小國小民,台灣留學生不像美國那麼多。當年基於對故鄉現實與前途的關懷,以及台灣留學生身處異國,在生活上能夠相互關照,所以於 1971年發行《鄉訊》(Courrier des Formosans),他們打工省吃儉用購買簡易油印機,使用手刻鋼板印刷。鄉訊上大都是台灣留學生投稿的生活與求學日常。

1991年12月10日台灣人權之夜,台獨聯盟歐洲本部主席何康美與羅福全之妻毛清芬現身晚會現場,將人權晚會與選舉造勢氣氛拉抬到最高點。 圖:台獨聯盟提供

當與會觀眾問到為何義無反顧的偷渡回台時,她表示「我這一生最快樂的事情就是偷渡回來台灣。」何康美說自己在1992年當時能回到台灣都要感謝日本人宗像隆幸的幫忙。一般大眾大都知道宗像隆幸接應彭明敏出逃台灣的故事,但不清楚原來也是宗像隆幸的幫忙,讓她與台獨聯盟南美本部主席周淑夜,借用一對日本夫妻的身份順利回抵台灣。

1972年9月1日鄭自才在瑞典Långholmen 監獄絕食抗議,胸前牌子寫著:hungerstrejk mot utlämningen till USA  圖:鄭自才提供

講座中,鄭自才從自己的求學史開始談及起自己是從大學求學時期,老師給他入黨文件,以便日後出國深造,開始對自己所處社會心生疑惑。初抵美國時剛好碰上當時美國社會民權運動日益高漲的時代氛圍,參加了美國民權運動領袖金恩博士組織的示威活動,這也讓他對於民權議題更加關心與意識形態有一定程度的影響。留學期間閱讀日本王育德所發行的《台灣青年》雜誌,雜誌內圍繞思考臺灣過去與現在、未來的問題深入討論,讓他逐漸對台獨主張開始感到認同。爾後他因為刺蔣案先後在瑞典、英國及美國的監獄待過,直至1974年年底服完刑期,返回瑞典定居。返回瑞典定居八年多以後,隨後又移居加拿大八年,最後在1991年六月借用友人的護照順利「翻牆」返回台灣。

何康美與鄭自才在座談會中,除了分享自己的過往經驗之外,也提及在台灣的家人,當年也多少受到了影響。何康美說,很感念父母對自己決定的支持,「媽媽對我說回不來台灣,那就相約在其他國家見面,但絕對不能輕言放棄自己的信念」。鄭自才則是談及了自己手足爾後在求學跟就職上也受到了當時執政當局的不當對待。

他們兩位在座談的最後與與會民眾討論時事,非常雀躍開心這次的座談會報名參加與會民眾大多都是2000年後出生的年輕學子,學生就是國家不斷前進的力量。

他們當年也是學生,但為了這塊土地,為了心中覺得該做的事情勇往直前。後來的野百合學運、太陽花學運與青鳥都展現了各個時代學生衝撞體制的不同樣貌。

黃文雄被捕時的油畫,創作者鄭自才 張文隆/提供

他們觀察現在的台灣民主就像是空氣、陽光、水一樣,是很自然的存在,他們很驕傲也很感動,但事實上民主從來都不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因此在座談會上建議青年朋友,可以從學習尊重他人不同意見,茁壯自己的能量,才能守護並推進台灣的民主和自由。

何康美與鄭自才與會參加民眾合影,他們表示民主從來不會是從天上掉下來,在座談會上建議青年朋友,可以從學習尊重他人不同意見,茁壯自己的能量,才能守護並推進台灣的民主和自由。   圖:國家人權博物館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