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片《九品芝麻官》裡,周星馳扮演的包龍星,落難棲身於青樓「飄香院」。有一天包龍星在工作時,看到飄香院老闆娘三姑,與另一家妓院的老鴇「烈火奶奶」吵架,立刻受到了啟發。

於是包龍興從此發奮苦練吵架功,指海狂罵,專心偷學,嘴巴咬秤砣,吐舌吹蠟燭,一口定乾坤,最終曲木變直,死人說活,蠟燭吹斷,練就了三寸不爛之舌。

後來飄香院當家藝妓如煙,向包龍星尋求安慰,這麼一來就惹怒了三姑。接著三姑與包龍星大吵一架,最後三姑慘敗。接下來包龍星又跟所有附近的婆婆媽媽大吵一番,終於榮獲「飄香院吵架王」匾額一座。

2014年6月26日,台北市都發局向都委會報告「台北市保護區變更處理原則」,在變更原則中明列,為發展文化、教育、慈善等公益需求,可檢討變更為特定專用區,此舉遭環團抨擊是掛羊頭賣狗肉,要護航慈濟基金會於內湖保護區變更地目,大肆開發保護區。

被輿論抨擊的慈濟基金會,仍採「以不變應萬變」的老招,堅持一貫「不語」的作風。偏偏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時任玄奘大學社會科學院院長的釋昭慧法師,搶先在10月18日於臉書PO文飆罵「反慈濟者宛若文革時代的紅衛兵」,如果「旁人」再緘默下去,難保不會發生文革式「抄家滅族」的集體歇斯底里。

之前釋昭慧因為在「反對《國文天地》刊登介紹崑曲《思凡》文」「反對國立藝術學院公演舞劇《尼姑思凡》」「保留大安森林公園內觀音像」,這幾件爭議事件裡所表現出的積極態度,還被人戲稱是「佛教界紅衛兵」。

但如今風水輪流轉,換成釋昭慧大罵反對慈濟開發保護區的各界人士是「紅衛兵」。2015年2月22日,釋昭慧法師更在臉書上痛罵反對開發者是「羞辱慈濟,善惡必報」,還說「邪惡的言語,會增加致癌機率」。

內湖慈濟開發案,釋昭慧也槓上了姚立明、周玉蔻、彭文正等名嘴,還說他們言論的「邪惡能量」,將提高致癌、中風、內分泌、心血管與消化系統的疾病風險。但釋昭慧所說「善惡必報的天理昭彰法則」,卻被專科醫師斥為無稽之談。

近日來,大林慈濟醫院的大型壁畫「佛陀問病圖」,遭作家苦苓踢爆是盜圖,風波延燒多日後,堅持一貫「不語」的慈濟,終於證實確有此事,並稱會在畫作旁加註原創者李健儀的身分,引起各界討論。

法律為何不保障好人?

本魯當了30年以上的編輯,以粗淺的著作權法律常識看來,綜合各家新聞報導,畫家既然在25年前,已將畫作真跡的所有權及著作財產權,簽約讓渡給新聞報導中沒提到姓名的受讓人。

那麼25年後情況依然沒變,只要慈濟能讓這位受讓人繼續堅持「不語」,苦苓、畫家與其兒女,甚至所有鄉民,在法律上對慈濟都依然無可奈何。

依常理推斷,原先慈濟也是打算想請畫家帶領弟子,將畫作繪製在醫院大廳的牆壁上。只是畫家對轉成壁畫這一部分的報價,讓畫家所說的「貪功師姐」覺得太高,所以佯稱醫院沒預算,要停止執行壁畫;但事實卻是「貪功師姐」私下找了畫家的弟子,以半價繼續完成壁畫。

其實這種找設計師畫了設計圖,再用各種藉口說不要了,轉身又另找工頭按圖施工,這種故意鑽著作權法漏洞,壓榨創作者藉盜圖牟取小利的小奸小詐,別說是25年前,就是到了今天,很多政府機關與大公司,也都經常在用。

畫家依著作權法對於自己的畫作,雖然擁有該畫作的所有權、著作財產權及著作人格權。但對於所有權及著作財產權,依法也可以買賣讓與;甚至著作人格權,也可以約定不行使的。

因此畫家當年若基於宗教因素或人情壓力沒堅持,一旦白紙黑字簽了約,如今即使想索賠或要求標示姓名,也都只能期待慈濟的善意。法律不保障好人,也不保障壞人,只保障懂法律的人,這是千古不變的。

究責是「一人犯錯,滿門抄斬」嗎?

但說到這裡,熱血鄉民一定會憤慨,難道慈濟這麼無恥地壓榨創作者,除了法律之外,就完全無法制止他們了嗎?

當然可以,因為慈濟不是國稅局,也不是法院或監理處。他們能在全台各地坐擁的龐大資產,並非依法向人民徵收,而是依情理向社會大眾勸募。在輿論上撻伐這個吸金怪獸,就能讓這些「貪心師姐」收斂一些。

因此慈濟這樣壓榨畫家,在法律上他們站得住腳,上法院甚至還能拿出白紙黑字的契約。但在情理上,這種盜圖侵犯智財權的惡行,就像前立委鄭運鵬所說:

「台灣好不容易進入重視創作和著作權的時代,年輕一代願意付費不看盜版,慈濟醫院冒用藝術創作的事情,藝術家也沒有要求巨額賠償,院方真的沒什麼好辯解的。面對他,處理他,我認為藝術家就會放下他了。創造一些強辯名詞,只會讓慈濟越走越窄而已」。

現在的慈濟高層,仍在堅持要向畫家「致意」,卻絕口不提「致歉」。仍在堅持這是「臨摹」,而不是「盜圖」與「抄襲」。釋昭慧甚至回應:

「大教團都有些風波,只是沒那麽招人注意。樹大招風,在所難免!……這麼龐大的團體,要一塵不染,那才是造假與神話。全球慈濟人高達數百萬,動輒搞出『一人犯錯,滿門抄斬』的戲碼,真的太沒人性了。

另一方面,我認為目前此事對慈濟業已構成傷害,那位犯錯的慈濟人聽說已經過世了。否則她應該誠懇地公開懺悔,畢竟她的一念之貪跟假上人名義假傳聖旨的紆曲手段,深深傷害了上人與李教授的心靈,也讓慈濟莫名成為人民公敵。」

釋昭慧有可能「吵架奪嫡」嗎?

很多鄉民或許會不解,慈濟這幾天爆發這麼大的盜圖爭議,就跟10年前的內湖保護區開發案一樣,高層全都在裝死,卻放任與慈濟關係不深的「佛教界吵架王」,到處提油救火。為什麼慈濟皇國裡的皇帝永遠不急,大臣也不急,偏偏每次都是太監最急呢?

雖然按釋昭慧的說法,這是「貪心師姐」一人犯錯,社會大眾不該對慈濟滿門抄斬。但問題是慈濟將壁畫交給「貪心師姐」執行,過程中又沒有任何監理措施,以致師姐的貪念得以遂行無阻,現在慈濟高層又閉口不談補償或道歉,是慈濟高層害幾百萬慈濟人蒙羞吧?

當然,陰謀論者一定又要說,慈濟的創始者證嚴,今年已經88歲了。釋昭慧這幾年總是會搶著出來當「吵架王」,就是希望立大功來爭取繼承大位。但這種「吵架奪嫡」的說法,10年就被佛教學者江燦騰否定了。

2015年5月5日《自由時報》即時報導〈昔批慈濟今力挺 釋昭慧想爭慈濟接班人?〉:

「最新一期《新新聞》報導指出,釋昭慧早年常批判慈濟過度發展,曾在1995年清大演講時曾說,慈濟硬體設備愈蓋愈大,相關企業也愈來愈多,沒人知道他們從社會募集資財底線在何處,批評慈濟靠攏財團。

然而,釋昭慧近2、3年卻與證嚴法師互助,像是釋昭慧抗爭澎湖可能開設賭場,大愛新聞報導以表達反賭博立場相助;證嚴因『一攤血事件』被告妨害名譽,昭慧數度公開發言相挺,兩人關係開始轉變,因而傳出『釋昭慧出風頭是想爭取繼承人』的說法。

報導指出,長期研究台灣佛教發展的宗教學者江燦騰認為,這個可能性不高,因為證嚴法師跟釋昭慧是在不同師門剃度,而慈濟基金會交由專業人士經營,沒有所謂接班問題。再者,釋昭慧個性激進,並不適合做為慈濟精神領袖。」

如果「吵架奪嫡」的說法不可信,釋昭慧為何每次都要搶著出來替慈濟辯護,但辯護的結果又永遠是提油救火。或許就跟凌濤上電視替國民黨辯護一樣,毫無說理性,卻很有娛樂性,一能幫國民黨吸砲火,二能替自己打知名度,那就繼續搶著要當「佛教界吵架王」吧?

關懷生命協會創會會長釋昭慧。   圖:謝莉慧/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