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嚴時代的台灣與對岸的中國,雖然兵戎相對、不相往來,但歷史課本的邏輯卻很類似。那就是中國很可憐、世界各國都欺負她、落後就要挨打,甚至將中國近代史開始於1840年的鴉片戰爭。問題是中國在此之前的一兩千年,在經濟或科技上,絕對不輸英國啊?

兩岸政府都說中國會落後,是因為英國有工業革命,那麼為什麼工業革命不會發生在中國?又偏偏只會發生在英國?因為中國社會裡沒有明確的私有財產制度,不只是所有權不被尊重,智慧財產權的觀念,更是完全無人理會。

中美貿易戰的關鍵,除了中國的關稅與非關稅進口障礙、不當操控匯率、政府貼補製造業……,其中雙方歧見最深的,應該也就是中國是官民一體,從上到下,從大到小都忽視的智慧財產權,以及強迫技轉。

2019年4月27日《新頭殼》報導〈FBI局長:中國靠全民皆偷 竊取商業機密 爬上經濟階梯〉:

「美國聯邦調查局(FBI)局長克里斯托弗•雷,星期五在美國智庫外交關係委員會的一場公開活動上指出,中國創造了『全民皆偷』的方式,以美國利益為代價,通過竊取『爬上經濟階梯』。他強調,中國已對美國構成最嚴重的反情報威脅。

根據美國之音(VOA)的報導,……克里斯托弗•雷表示,聯調局仍然需要應對傳統間諜威脅,但是目前反情報項目的重點是經濟間諜問題,……在情報蒐集方面,沒有哪個國家比中國對美國構成更廣泛和更嚴峻的威脅。

『中國創造了全民皆偷的方式,通過各種各樣的公司、大學和組織,盡其所能盜竊我們的創造,通過中國情報機構、國企、通過大量私企、通過研究生和學者、以及各種為中國工作的人。』

克里斯托弗•雷透露,在聯調局幾乎所有56個地區辦事處,經濟間諜調查幾乎無一例外指向中國,而且調查涵蓋幾乎所有行業和領域。他表示,中國的行為對美國的經濟安全構成威脅,延展開來,也是對美國國家安全的威脅。……」

孫悟空有「賣」過人參果嗎?

在經濟發展的過程中,開發中國家幾乎有志一同,都是用「偷」來累積第一桶金。日本這樣做過、亞洲四小龍這樣做過、迄今第三世界的國家也都還在繼續這樣做。可是經濟到了一定水平,美國要求尊重智慧財產權的壓力就一定會降臨。

改革的過程,一定會經歷陣痛,但日本走過來了,台灣走過來了,其他南韓、新加坡等國家也都走過來了,為何中國迄今仍要理不直氣卻超壯的負隅頑抗?中國為什麼會對「全民皆偷」毫無罪惡感?

不用舉太複雜艱深的例子,也不用將時空背景拉太遠,就拿「最具中國特色」,一再強調要跟中國「你儂我儂」的政治人物韓國瑜為例,鄉民們如果仔細思考韓市長的言論,就會赫然驚覺這位市長還真像中國人,對於「偷」或說是「竊」完全無感。

2019年3月25日《新頭殼》報導〈自比孫悟空?韓國瑜怒嗆賴清德「豬八戒賣不了人參果」〉:

「韓國瑜率團赴中交流,政府多次示警勿踩紅線,前行政院長賴清德甚至在臉書發文,提醒韓『只賣農產品,不賣身』,引發韓國瑜不滿。

今早韓國瑜受訪時怒嗆:『他豬八戒賣不了人參果,我孫悟空開始在賣,你有什麼好扯後腿的?』稱這些都是無聊的抹黑,對他而言都是非常無聊且無意義。……」

孫悟空是「竊」不是「賣」

韓國瑜3月25日在深圳對媒體說的這段話,有些鄉民或許會不解,豬八戒為什麼要「賣」人參果?豬八戒又為什麼「賣不了」人參果?還有孫悟空又是怎麼「賣」人參果的?

鄉民們無需跟其他政客起舞,把什麼「賣身」的大帽子往韓國瑜的頭上硬扣。如果韓國瑜要賣的只是自己的身,因為身體是自己的,所以要賣不賣?還是要賣給誰?或是要賣多少錢?多少次?這是個人自由,他人無權干涉。

但韓國瑜舉的例子卻大有問題,別說《西遊記》裡豬八戒沒「賣」過人參果,就是孫悟空更是從頭到尾也都沒「賣」過人參果。《西遊記》第24回的回目,清清楚楚就寫著〈萬壽山大仙留故友 五莊觀行者「竊」人參〉孫悟空跟今天的中國一樣,用的是「竊」,也就是不告而取的「偷」。

萬壽山的五莊觀裡,有一顆人參果樹,《西遊記》裡描述人參果是「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頭一萬年方得吃。似這萬年,只結得三十個果子,果子的模樣,就如三朝未滿的小孩相似,四肢俱全,五官兼備。人若有緣得那果子聞一聞,就活三百六十歲;吃一個,就活四萬七千年。」

這麼珍貴的人參果,五莊觀的觀主鎮元子,為了款待要去西天取經的唐僧,就派麾下清風與明月這兩位童子,去園中摘了2顆人參果來款待唐僧。可是唐僧一看這人參果的外型很像嬰兒,就堅持不吃。兩個童子想說唐僧不識貨,就一人一個吃下肚了;沒想到被豬八戒看到,就告訴孫悟空,於是孫悟空去園裡「竊」了3個人參果,與豬八戒、沙悟淨三人分食。。

豬八戒貪吃,不停抱怨只吃了一顆人參果太少,被二童子聽到了,才發現樹上的人參果被偷了,氣得大罵唐僧。孫悟空難忍辱罵,就將人參果樹弄倒。兩童子怕打不過唐僧的3個徒弟,只好設計把師徒4人鎖入正殿。唐僧取經過程所經歷的81難,很多也都是這3個徒弟「偷」出來的麻煩。

以「竊」代「賣」的惡行惡狀

孫悟空哪裡有「賣」過人參果?他是用「竊」的,而且被主人發現後,還老羞成怒,毀了整棵人參果樹。但這樣惡行惡狀的「竊」,為何在韓國瑜眼中,反而成了勞苦功高的「賣」?

戒嚴時代當過兵的鄉民都知道,這種「全民皆偷」的惡習,在軍中司空見慣。本魯在金門服役時,遇到裝檢軍官要阿兵哥們去「借」別單位的裝備,平常晚上要阿兵哥們去「剪」別單位架設好的電話線,甚至夥同老芋仔去「牽」百姓家裡養的狗來煮香肉鍋。

從中國來的黃埔軍校,校訓說穿了就是一個字「偷」。雖然他們會說成是「借」「剪」「牽」,就像韓國瑜說的「賣」。

一個部隊的領導者,今天會為了自己的裝檢需要,就去「借」友軍的裝備,「剪」友軍辛苦架好的電話線,他日戰場上友軍還會死命相救嗎?國共內戰時,國軍會這樣一敗塗地,最後潰逃到台灣,大家相互坐視友軍被圍被殲,這不也是「偷」出來的積怨嗎?

不保護智慧財產權,「全民皆偷」的時尚,讓整個國家沒人願投資研發和創新,只想怎樣剽竊別人的技術。這種來自中國的惡習,以及公開倡導這些謬論的政客,我們台灣人究竟還要容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