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我的小兒子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突然跟我說，他對法律感興趣。我半信半疑地問他：「你講真的嗎？」他對我點了點頭。

好吧，雖然我還是感到狐疑，但既然為人父，就還是有義務幫孩子找找，那裡有適合小學生讀的法律課程，讓他有探索和發展自己興趣的機會。後來我在附近的社區大學找到一門「生活法律」課，但因為他未滿18歲不能報名（很奇怪的規定），所以只好我去報名，然後帶著他旁聽。

這門課的老師很會教，把枯燥的法律條文教得很生動，而弟弟也真的證明了他對法律的興趣是認真的，每個星期都拉著我要去上課，一段時間下來，對法律的理解遠遠超過同年齡的小孩。

後來，學校的一次段考，社會科出了一道是非題：「孝順是道德，不是法律。」兒子答了一個X。後來老師公布標準答案，這題應該是○，兒子當然被扣了分數。

兒子對這樣的結果很不服氣，於是去找社會老師要分數，並翻開六法全書告訴社會老師，民法第1084條明定：「子女應孝敬父母。」所以孝順父母不只是道德規範，也是法律規定。沒想到社會老師不想承認這個錯誤，便跟他瞎扯：「那要看你講的孝順是那一種孝順啊！是你拿錢給父母的孝順，還是父母拿錢給你的孝順啊？」

從社會老師那兒得到這麼無厘頭的答案，兒子很無奈，只好去找導師討分數。沒想到導師的答案同樣敷衍：「這可能是新的法律吧？教科書每兩年修訂一次，可能還來不及改吧！」

於是無奈的弟弟只好追根究底，去問社大的法律老師，這條孝敬父母的條文是不是新的法律。

「不是喔！這是民國17年制定民法時就有的法條，而且這條條文是沿用大清例律的條文呦！」法律老師這樣回答。

我相信，我們家弟弟在意的不是那道是非題的分數，而是學校老師們硬拗的態度。

最近中國國台辦公開否認一中各表是九二共識，強硬表示九二共識就是兩岸追求統一，但是國民黨卻立刻召開記者會，仍然強調九二共識就是一中各表。從陳水扁到蔡英文，國民黨一再逼迫民進黨政府接受九二共識，並將兩岸關係的冷和狀態歸咎於民進黨不接受九二共識，儘管當年的主事者李登輝與辜振甫都曾先後否認有九二共識的存在，儘管蘇起承認九二共識是他發明創造的名詞，儘管現在連習近平都否定有甚麼一中各表這種事，但是國民黨就有本事拗，繼續拗。

或許，這種敢拗的精神和文化，早已深植在我們的教育體系中，也難怪時下年輕人形容彼此意見紛歧，沒有共識，會說：「我們九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