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個星期以來,中國溫州鐵路事件到國際的關注,大家開始反思,雖然高鐵帶來了相當的便利性,但是隨著便利性的提升,高鐵的安全問題也漸漸浮上檯面;然而大家是否曾注意到,當年台灣引進高鐵的技術時,同時也將高鐵的文化層面引進台灣。公共政策學者許主峰表示,當初在引進歐日高鐵技術時,台灣高鐵公司也面臨很大的文化衝突。

今(2)日的newtalk「開放編輯室」節目邀請到許主峰與大家分享,從中國的高鐵到台灣的高鐵,究竟高鐵技術背後帶有怎樣的文化差異?

對於中國這次溫洲事故交由鐵道部調查,許主峰認為這樣其實不適當,因為事發單位的自身調查結果,難以獲得大眾的公信力;而像鐵路、航空類的交通意外,都會變成國際注目焦點,各國都會要求當事國必須究其責任,因此交由第三公正團體,或國際小組進行調查較為適當。

此外,許主峰說,中國在事發當時第一時間緊急出動相關救難單位,這方面其實是很有效率的。但是中國當局在事發後,將事件資訊封鎖,而非將訊息公開透明化,凸顯出政治的考量大過於專業鑑定。他還說,許多受難家屬向政府表示要的不是理賠,而是事件的真相,這也是各國持續向中國呼籲的,使得中國當局必須面對外界民主政治的文化衝擊。

許主峰進一步表示,台灣在打造高鐵列車時,首先就面對到了一波文化衝擊;台灣高鐵公司原先是打算委由英法高鐵執行計畫,但對手的日本團隊對台灣的土質、地形做了完善而細緻的調查,而且日本的高鐵經驗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加上過去日治時期,台日雙方文化顯得較為相近,因此又將部分計畫授權給日本。造成台灣管理、歐洲規格、英美認證、日本承包等等不同文化混雜在一起的現象。

許主峰接著以駕駛員培訓為例,他指出,雖然台灣的高鐵列車是由日本打造,但是車體設計是使用歐洲規格,歐洲規格的列車駕駛室是沒有門的,與日本的列車有很大相異。原先台灣駕駛員是委由日本顧問公司培訓,日本的駕駛員習慣上在列車靠站時,走下列車,確認乘客上下車情況,等到車門全部關閉後,向站長敬禮致意,這是日本行之有年的方式。

但是由於台灣列車設計上駕駛員沒有專屬的門,使得日本在培訓台灣駕駛員過程中感到極為不便,因而向台灣提出部分設施改善的要求,也就是希望能夠修改車體,加裝獨立駕駛員專用門,以配合日本的駕駛員習慣,不過由於台灣本身有自己的考量、立場,雙方在談不攏之下只好一拍兩散。

許主峰接著談到,由於日本顧問公司的退出,台灣高鐵列車的駕駛也改換成法國顧問公司培訓,由法國人擔任營運先期的種子駕駛。在正式營運後不久,就發生一個插曲,有次一班北上列車停靠台南站時,因為法國駕駛是用電腦儀表板確認車門是否全數關閉,在停靠時間結束後,駕駛看儀表板顯示車門關閉無虞,便將列車發動,結果1分鐘後接到行控中心電話,要求駕駛員趕快停車並且調頭,原來是因為車子停靠台南站時,車門都沒有打開,沒有乘客能上下車,此時列車已經往前行走了7公里了,後來造成嚴重誤點30分鐘。

除了日本與法國經驗之外,許主峰還特別指出,台灣高鐵請到英國的勞氏驗船協會(Lloyd's Register Group)來進行獨立驗證與認證(IV&V,Independent Verification and Validation),勞氏驗船協會已經有240年歷史,大英帝國時期的所有英國船隻,從原料選用到生產過程都需要經過它的認證,之後發展到也進行列車、飛機的認證。與一般人認知的末端品管不同,英國的認證是從生產過程就開始監督,以確保不致產品完成才發現有問題。

許主峰強調,勞氏驗船協會嚴謹的態度也是令人敬佩,他們會針對不同材料、領域分派不同的工程師進行認證,細節部分像是行人動線、標示牌也都會給予意見,甚至月台設計、員工訓練過程、設備保險等等容易忽視的地方,該協會都會細部檢驗。

最後,許主峰表示,台灣高鐵在經過多個國家的文化衝擊下,應該是要將值得學習的地方記錄下來,而不是什麼都沒學到,甚至變得更差,才能盡可能的避免像中國溫州高鐵這樣的意外發生。他也認為,中國近年在不斷引進新式技術的過程,也應該在文化上有相對應改變,更重要的是,民主化的資訊透明和公民決策,絕對是防止溫州追撞意外此類意外不可或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