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台灣的音樂市場被亞洲其他市場瓜分不少,但非主流音樂如雨後春筍般異軍突起,也增添了許多色彩。第三十屆金曲獎落幕已過十月,下一屆金曲獎的號角也悄悄響起。儘管疫情衝擊使典禮日期塵埃未定,華語音樂殿堂的下一次君子之爭仍已不遠,主流與非主流之爭即將再次浮上檯面,我們能從中看見什麼?

科技改變音樂,逐漸分眾多元

  智慧型手機普及後,KKBOX、Spotify等串流平台從電腦進軍手機,取代了隨身聽與實體唱片。對比文化部2018年流行音樂產業調查與2008年有聲出版事業經營狀況調查,唱片的收益占比在十年內從47%大幅衰退為9%,聽眾不用再買下一整張專輯,願意嘗試聽非主流音樂的人越來越多。另外,串流平台的演算法使聽眾不用收聽電台就能聽見類似風格但從未相識的音樂人,也助長了分眾的趨勢。音樂產業的數位革命大幅改變聽眾的消費習慣,小眾歌手能見度大幅提升。

  羅列第三十屆金曲獎得獎者,蔡依林在主流中以話題取勝,獲得年度專輯與歌曲;Leo王成為首位饒舌歌王、林憶蓮以搖滾奪得歌后。此外,嘻哈新人ØZI、金屬樂團「閃靈」與復古新聲「椅子樂團」也都奪得佳績。該屆評審團主席陳珊妮在個人臉書便為各個獎項的定奪立下了最真切的註解:「通俗代表著主流嗎?點擊意味著流行?慣性思考會不會形成另一種文化霸權與反淘汰?……聽聽不存在於舒適圈的音樂吧?搖晃一下過於安定的腦袋如何?歷史不是一個人往前走一百步,而是一百個人往前走一步。」與以往主流曲風較為吃香的趨勢大不相同,音樂人們在主流與獨立、典型與創新之間各有千秋。

「爆冷門」好嗎?流行巨星就不值一座金曲嗎?

  當小眾曲風也開始擁有一定的市場,而評審的標準也逐步注重多元化,大家卻未必對得獎者們心服口服。主流媒體仍寫下「新科歌王爆冷門」等標題,為非主流的得獎者貼上標籤。也許與主流的「熱門」相比,受眾較集中、特定的小眾音樂人真的是「冷門」,但細想媒體認定讀者對「爆冷門」字眼的心態,讀者看見媒體的報導後,可能更不認同這些音樂人的入圍與獲獎。

  不過,市場取向的流行巨星就不值得一座金曲嗎?也有樂評人對於金曲獎在主流與獨立間的取捨持有異見。在《報導者》的專訪中,曾任多年金曲獎主持人的黃子佼憂心忡忡。近幾年金曲獎固然讓更多人認識在主流媒體上看不見的音樂人,但回看台灣近年音樂產業,他說道:「怎麼樣讓金曲獎的得主不但有風格,也同樣有商業競爭力?……這幾年金曲獎的名單給人的感覺是,音樂性很強,名單很專業,可是在商業上,似乎還是沒有帶來更好的進程。」他認為商業機制才能製造一定的規模,讓流行歌手帶起更多獨立音樂。

  回到2017年,高中的我加入熱門音樂社接觸非主流樂團,那年,草東沒有派對拿下了年度歌曲、最佳新人與樂團獎,初接觸獨立音樂的自己看到新勢力被認可欣喜無比,卻同時發現許多人對於草東「打敗」周杰倫、五月天表示無法理解。曾任金曲評審的DJ鄭開來受訪時指出,他看好草東獲得最佳新人與樂團獎,但不贊成年度歌曲獎特別將傳唱度列入獲獎標準,又讓高人氣的《告白氣球》、《頑固》陪榜。他直言:「我覺得評審骨子裡就是覺得獨立音樂的成就比市場派的高,但又不希望金曲獎沒有話題熱度,所以才找大咖陪榜,我替這些巨星感到很不捨、很不值。」

眾說紛紜下,身為一個聽眾,我們能做些什麼?

  將時間再往回推至2014年,國中的我就是所謂「主流大眾」的一員,聽的是林俊傑、鄧紫棋,對樂團的印象僅停留在躍身市場派的蘇打綠、五月天。當搖滾樂團麋先生以新人之姿奪下最佳樂團獎,對「獨立、非主流」等名詞一無所知的我冒出了疑惑,產生不符大眾期待的得獎者到底代表評審不諳流行還是大眾口味庸俗?

  說到底,雖然像是茄子蛋、落日飛車等少數獨立樂團已經在東南亞有不小知名度,台灣音樂產業中「非主流」與「主流」相比,無論是商業層面或普及程度仍有不小的差距。那身為一個聽眾,我們能做些什麼?或許讓藝術與商業共存或是影響金曲獎的趨勢是我們無從談及的領域,但其實我們就是產業結構的最底層,何不從聽歌下手?

  當然,消費者的選擇並無對錯,並非堅持哪種音樂就是視野狹隘,但如同陳珊妮所說,不妨嘗試踏出舒適圈望一望。聊一聊金曲獎的作品、看一看音樂人的專訪,多點擊一次大家都在聽的作品,對音樂人而言就是多一點心靈的支持與實質的薄餉。第三十一屆金曲獎指日可待,也許依著我們小小的支持,入圍、得獎的音樂人們有一天都能兼具藝術與普及度,我們能再有天團或巨星以各種曲風躋身世界,台灣音樂產業能用另一種方式找到巔峰。

文/陳宇祥(政大傳播學院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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