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高雄市長候選人辯論，國民黨韓國瑜這兩句話：「我覺得財政為庶政之母，我不會問一個滴滴答答的小問題」、「問這些問題是沒有意義的，高雄有4個新加坡大、10個台北市大，有這麼多滴滴答答的東西。」讓支持者稱頌不已。但個人有些許不同的看法。

韓國瑜自許為市政CEO，直言：「我背不出每一個數字，但我看得出問題所在；我到不了每一個地方，但我知道方向在何處。」聽起來都對，也似乎很合理。讓筆者想到台北市長柯文哲。

4年前，柯文哲以素人之姿入主台北市政府，2014年12月25日宣示就職，就職演說4分20秒，擬定「百日維新、四年躍進、五十年未來」的台北新計畫，勾勒「公義社會、文化城市、健康安全、關懷分享、社區營造、公開透明」六大願景。算不算洋洋灑灑？算不算大城市市長高度？

4年後，成效如何？支持者喊讚，競爭者拿著放大鏡檢視。柯文哲自數過去4年政績，拆忠孝西路公車專用道、拆忠孝橋引道、西區門戶計畫、萬華雙子星、環南市場改建、永春都更案等等。這些對於城市的發展將有一定的影響，好不好各有看法，對不對難有定論。

2017年6月7日，台北市長柯文哲受輔仁大學邀請以「我的故事」為題發表演講。柯文哲說，他一上任， 「大家以為我是菜鳥市長，20年來不敢做的事情通通寫公文呈上來。」柯所謂「20年來不敢做的事」包括：拆忠孝橋引道、路邊停車收費、取消重陽敬老金、環南市場改建等。姑且不論是「不敢做」還是「不該做」，又或者是「蘊釀後的水到渠成」，總之一個拍板定案確實有推動市政的成效。

柯文哲拿出來表述的這些政績，硬要套入他就職演說的六大願景當然沒有問題；但換個角度想，六大願景不就是靠這一個一個專案撐起來的？而這些專案底下有多少「滴滴答答」的小問題？如果你不會問，你怎能確保不會在細節裡出問題？如果你不會問，你怎麼知道不會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支持者們或許會用龐大的官僚公務員體系來解套，來把責任往下卸除。打個比方，住家前水溝淤積飄散異味，這筆帳該算誰的？公務員依照慣例排程輪流清水溝；有問題，循里長、申訴電話管道通報，然後遲遲不來或虛應故事，電腦上就掛上「結案」，這種小事可能區公所清潔隊就決發執行了，根本到不了市長耳裡。不過，水溝淤積飄散異味這件事，對住戶的困擾絕不亞於拆橋、改建、不發老人年金；只是在科層組織架構下，CEO若不能問到「滴滴答答」的細節，會極「自然」地被忽略，或淪為公務員官僚式回覆。筆者所居的台北市就面臨這樣的問題。

一條巷弄的水溝不清，丟掉的可能只是5票、10票，可能無傷大雅，但全市有多少巷弄水溝？該多久清理一次？該有多少人負責清理？清理一次需要多久時間？可以維持多久時間？為什麼水溝會淤積飄散異味？這些「滴滴答答」的小問題，或許不必勞煩市長解答，但若市長不問，而導致公務員因循苟且，最後反撲回來的可能就是5票、10票的數百倍或數千倍。

所謂「魔鬼藏在細節裡」，既成問題就不會沒有意義。擘畫美好的願景、期許燦爛的未來固然重要，但在打造「本夢比」之外，身為一位市政CEO，正是該問一些「滴滴答答」的小問題，讓老百姓知道你關心他的生活，讓幕僚知道老闆鉅細靡遺全盤掌握，最起碼也讓基層公務員知道高層關注這件事，從而解決問題。否則，連問題在那裡都不知道的CEO，會很容易被唬弄，被請下神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