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大選已落幕，民進黨保住總統大位，但喪失國會主導權。國民黨成為國會最大黨，卻在府會均無絕對決策權。而民眾黨八席立委成為關鍵少數，但一人政黨如何借機介入政局，更是一大考驗。但深入來看，台灣社會底層的族群予盾及社會結構的變動，才是決定未來台灣政治發展的主要因素，本文的目的就是以轉型正義及居住正義兩個視角，來考查台灣政治社會未來的重大課題。
轉型正義視角
台灣從國民政府來台後，執行三十八年的戒嚴統治。黨政軍上上下下控制台灣的國家機器，直到 1987 年解嚴後，才慢慢走向開放黨禁、報禁等自由化政策。而民進黨於 2000 年於總統大選中，完成行政權的政黨輪替。但在那八年中，國民黨以國會過半數之絕對權力，抔葛民進黨政府所有政府預算及法案。其長年的豐盛黨產及相應的國家暴力問題，民進黨政府完全無力解決。導致國民黨高層急速將黨產私有化並轉移到海外等地。而相關白色恐佈檔案完全銷毀或封鎖，使行政當局及民間團體無力介入調查。到馬英九上台，借特偵組來司法追殺陳水扁政府的政務官團隊，將阿扁等人定調為「貪腐集團」，讓討厭民進黨成為軍公教及民間的共同態度。
等到小英政府上台後，因府會皆在民進黨手中。才有機會成立轉型正義委員會及黨產會等官方團體。但轉型正義只做半套，僅整理出受害者檔案，但沒有任何重要兇手被曝光或接受法律制裁。而國民黨黨產由連戰時期的六千億，出脫到馬英九時期的七百多億（劉泰英指証），更讓黨產會雖疲於奔命，卻只能追回少數經費。國民黨經此淨身後，再來以「正常」政黨的身份來和民進黨競爭，如趙少康用黨產「中廣公司」來修理民進黨政府。這是小英政府執政後，無心全力推動「轉型正義」政策，所留下的後遺症。讓新生代留下「藍綠」－樣爛的刻板印象，民眾黨也由此氛維中壯大竄起。若結合「司法正義」所推動的不淪不類的「國民法官」制，這兩大議題的無方無果，終讓本土政權吃盡苦頭。國民黨已大搖大擺地結合對岸中共的勢力，轉回來爭取其政治上的利益。
居住正義視角
1949年，毛澤東發起的共產革命，就是以打土豪殺地主手段，將土地劃分給農民，而一舉打倒國民黨。爾後再以人民公社等運動之名義，將土地收歸國有，至今中國老百姓也只有土地的「使用權」，而無終極的「所有權」。同一時期，國民政府在台灣也在美方的壓力下推動鄉村土地改革，溫和地將地主的財產權分割給佃農。兩岸雙方的起始點不同，但今日的土地問題卻差不多嚴重。這得從整個東亞社會的資本主義化的視野來看，才能掌握到事物的核心處。
從近代的資本主義的發展史來看，資本的構成大約以土地資本、金融資本、及產業資本為主。列寜於俄國革命後，曾發表「資本主義發展的最高階段，就是帝國主義」的論點，其清楚的指出國際金融資本，在控管全球生產與剝削的角色。但也是這股資本主義的力量，最終將俄國的共產政權拖跨於全球的競爭潮流中。
若我們將視角拉回到戰後東亞社會的產業現代化建構，有兩項清楚的要素必須鮮明地指出。第一就是政府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就是不論日本、韓國、台灣、及改革開放後的中國，都是由國家主導的出口導向的產業政策。另一要素就是土地資本的壟斷性，因為一開始每個國家的金融體系，都沒有足夠的資金，來支撐當時的產業需求。所以無一例外，東亞的金融資本都是以抵押土地價值來累積資本。其後果是以高估土地價值的水平，來做為抵抗經濟循環風暴的唯一避風港。日積月累之後，整個社會都會認為房地產的價值高於黃金、貨幣、及產業利濶。由此導致土地資本吸光社會所有勞動力所創造的利益，並成為金融資本的重點投資標的物。日本首先於 1980 年代爆發土地泡沬化的「失落的三十年」，至今仍在還債。而韓國、台灣、及現在的中國，都處於土地資本惡性膨脹的困苦中，何時泡沬化成真，就會步上日本的後塵。所有的政府，若不能體會此問題的嚴重性，必會遭到覆滅的危機。今日白色力量對民進黨政府的教訓，就是最好的注解。但柯 P 在台北市長任內的五大弊案，全部是土地問題，由其處理手段來看，很難寄望民眾黨會有多少心力，可以解決此「居住正義」大問題，最後可能落得只是成事不足而敗事有餘的命運。
在亞洲只有新加坡政府真正克服此土地問題。其以實施大量的社會住宅為主，新加坡大部分的公民都由其收入中，撥出適當的經費，就有安心舒適的住所。而對擁有高收入的少數有錢人，只要其付得起高額稅金，就任其去住高價豪宅。
而工業革命時期的西歐社會，因都市的產業資本家和鄉村的土地貴族，處於對立狀態，所以資產階級革命，就以國家機器的力量，去壓制土地資本的成長。所以在西歐擁有土地，會被政府扣高額的稅金。如此勞工的居住成本就會降低，而社會的資金也會自動投入產業及金融體系，當中土地資本沒有什麼重要角色，這算是比較健康的資本主義社會。
結論
東亞社會被認為是繼西歐及北美後，經濟發展較為成功的地區，但全犯上迷戀土地的毛病。若當政者及人民不能深刻反省，則必遭政治社會力無情的摧毀。現在居住在台北市的年輕人，已要不吃不喝十六年，才能擁有住房，年輕人如何不反叛，而大都數人的低收入及低物價的生活環境，全部被高房價吸光支出，社會何由不動蕩。現國會最大黨國民黨，在中北部已選上十位以上，以土地黑金為主的立委，其如何推動「居住正義」之政策。目前三大政黨背後，或多或少都有土地資本家在暗中奧援，除非社會有足夠大的壓力出現，否則朝野的政治人物，都不會認真推動土地改革。當然民進黨眼前面臨的朝小野大困境，若不能主動推展「居住正義」的政策，下一波盲動的白色力量，就會累積大量的社會怨氣，摧毀本土政府。更有可能是，我們會先看到中共政權，因土地泡沬化而跨台瓦解。在台灣的我們，怎可忽視這些問題的嚴重性。轉型正義及居住正義才是魔咒，才是我們無法廻避的兩座大山。
文/國立成功大學工程科學系講座教授 黃吉川
（文章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Newtalk新聞立場。）
2023年7月15日大批民眾聚集凱道，舉行以「司法及居住正義」為訴求的公平正義救台灣的遊行。 圖：張良一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