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宗方濟各(Pope Francis)在馬賽的訪問終於結束,從還未抵達馬賽,到參加地中海主教會議發表演說,以及最後一天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前往會見教宗,並出席在當地舉行的彌撒,在在都掀起了爭議的論戰。

教廷在他訪問馬賽前,特別強調,教宗選擇前往馬賽,而不是法國。法國人驚訝之餘,只能嘲諷教宗對馬賽的訪問是他對法國的「真真假假」訪問。

距離教宗上次訪問馬賽已近 500 年,方濟各堅稱,這次「是對馬賽」,並「不是對法國」,以此證明他「穿過」法國大都市馬賽而不是「來到法國」的事實是具有正當性的,這樣的扭曲被認為是他教宗出國訪問44次、59個國家中最非典型的一次。

方濟各上回踏上法國的領土是2014年,他到史特拉斯堡向歐盟議員發表演說,而且在著名的大教堂裡祈禱良久後,就返回羅馬,遭受強烈批評。果然,自八世紀以來第一位非歐洲的教宗,並不是一位普通的教宗:他的崇拜者和反對者一樣多,他的舉措常常令人困惑。

教宗說他不是來法國進行國事訪問,而是前往多種社區和宗教共存的馬賽,因為,地中海地區集中了世界上的所有挑戰,其中最主要的是環境、文化間和宗教間的交往以及建立和平的必要性。

除了這些主題之外,86 歲的教宗將移民問題作為訪問的主要議題。這次訪問的動機是戲劇性的事件:據國際移民組織 (IOM) 稱,自 2014 年以來,已有超過 28000 名試圖穿越地中海到達歐洲的人死亡或失蹤。他要譴責移民沉船悲劇並為流亡者辯護。

教宗明確表示,「我會去馬賽,但不會去法國。」他的此行沒有國事訪問的價值,而是致力於解決移民問題。鑒於地中海近年來已成為一座「巨型墳墓」,他說,「我關心的問題是地中海問題,這就是我要去法國的原因。剝削移民是犯罪行為。」自 2013 年當選以來,他一直在譴責拒絕移民的言論和關閉政策。

但是,這次對他而言充滿意義的訪問,卻引發了法國天主教徒與梵蒂岡基於政治取向關係緊張的問題。尤其是在大批移民抵達義大利蘭佩杜薩島(Lampedusa)的背景下,移民問題再次成為歐洲辯論的焦點,並引發了歐洲各國政府之間的新危機。

18日赴羅馬傳達「幫助義大利堅守邊境」的內政部長達馬寧(Gérald Darmanin),20 日發出了堅定訊息:「法國不會歡迎來自蘭佩杜薩的移民。」但這一訊息與教宗22日和23日在馬賽傳達的訊息相衝突。

教宗在訪問馬賽期間,不時傳達「這些冒著命喪途中的風險試圖抵達歐洲的難民必須獲救,因為這是人類的責任,而那些阻礙救援的人是仇恨的表現」。他發表的長篇演講目的是呼籲歐洲各界應給予來自北非及中東受苦受難的難民更多幫助,避免地中海這個「文明的搖籃」成為「死亡之海」。

他呼籲各界比起「守護個人福祉」,更應為難民提供充足的正規移民管道,尤其是那些受戰爭、飢餓、及貧窮所苦的難民。「希望大眾能聽到來自北非及中東地區『痛苦的呼喊』,尤其是在這社會共榮的夢想逐漸被過時的、好戰的民族主義者破壞的時刻!」

方濟各呼籲更多的人道精神,與歐洲多國政府拒絕移民的立場南轅北轍。甚至,連天主教徒佔多數的法國右派,都無法同意梵蒂岡的政策,譴責教宗過於天真或過度開放,諷刺梵蒂岡是一個沒有移民的國家難以感同身受,極右派政客也抨擊他過度干預政治。反而是一向對宗教持批判態度的左派,熱烈歡迎他的言論。一時間,教宗引爆的政治錯亂成為法國民眾茶餘飯後的笑譚,反對移民的右派批判教宗的左派路線,幾乎陷於分道揚鑣的煎熬,反天主教的左派反而成為捍衛教宗的聖戰士。

馬克宏也在現場聆聽了教宗在馬賽的演講,但是法國媒體說,他「並沒有為所有的演講內容鼓掌」。15日才表示,「與義大利站在一起」是「歐盟的整體責任」,但另一方面,承受著來自極右反對派的壓力,敦促他拒收「任何一名移民」,所以,達馬寧「法國不會歡迎來自蘭佩杜薩的移民」的立場,應可視為法國的政策的堅定立場,這明顯是與教宗的言論背道而馳。

雖然馬克宏被譴責討好宗教而不尊重世俗主義。因為他出席教宗在馬賽韋洛德羅姆體育場舉行的彌撒決定,遭到左派違反政教分離原則的批評。

馬克宏撥冗全力參加教宗在馬賽的行程,首先在法羅宮參與來自地中海沿岸近70位主教的地中海會議的閉幕式,在閉門會議前,他聆聽方濟各的演講,下午,馬克宏在韋洛德羅姆體育場觀看教宗的彌撒,然後陪同教宗前往機場。

教宗是否被政治利用? 梵諦岡認為,不存在 「政治影響的風險」。反而是馬克宏參加彌撒引發辯論,法蘭西不屈服黨譴責他討好宗教而不尊重世俗主義,對愛麗榭宮來說,參加彌撒與參加聖餐禮、以及接受聖體宗教儀式是不同的,馬克宏出席彌撒,但不會循禮,而且「法國人並不感到震驚,因為他們尊重教宗」。

愛麗榭宮強調,世俗主義並不妨礙共和國與宗教教派保持關係,還否認馬克宏是因為要去安撫教宗,而把法國移民法草案的準備工作放在一邊。

教宗方濟各在馬賽會見法國總理馬克宏。   圖:路透社/達志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