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黨國威權時代,侯友宜不但選擇安穩自保的人生,還自願加入威權體制,擔任鎮壓民主的鷹犬。

解嚴前後,警察若想取得快速擢升,就要搶辦大案,而威權時代的大案常常就是緝拿政治犯。而為博得長官關愛,侯友宜不惜以粗暴手段抓了許多良心犯,因此飛黃騰達。所以拿辣椒水噴盧修一,攻堅逼迫鄭南榕自焚,手鐐腳銬羞辱魏廷朝都是使長官龍心大悅的好方法。

其實在二二八事件爆發時,警務人員曾是率先抗暴的主力,也因此之後黨國的情治機關就長期以軍方與調查局為核心,只敢把警察作為輔助。而威權時代仍有許多有良心的警察不願意成為壓迫政治犯的爪牙,因為他們知道這些同胞只是為了追求自由民主而抗議,並非作奸犯科的凶神惡煞。不少警察甚至盡量迴避政治案件。例如,當年監視彭明敏的警察就是看不下去,跑去跟彭明敏提醒,最後那位警察因洩密而遭判刑,囚禁綠島。但侯友宜警官並不嫌惡這些事,甚至可以說喜歡承辦這種事。事實上,侯友宜總是有選擇的機會,但在選擇保護人民或是效忠權力者時,他總是選擇效忠有權力的那一方。

警察之中,有很多人是以破大案來爭取晉升機會,新北市有名的如江子翠分屍案等。 侯友宜有名的都不是這種案子。侯友宜辦的大案比較為人所知的幾乎都是政治案件:鄭南榕自焚案、盧修一保護黑名單人士案等。陳進興的南非武官綁架案,主要功勞者是沒有防彈背心可穿,勇敢隻身進去勸降而救出所有人質的謝長廷律師,站在謝律師後面全身護具的侯友宜卻把自己說成英雄。

過去從屬於軍事威權政府的警察機關服務,願意擔任打擊民主運動的那些警官,就是使自己被特別看見,成為威權政府想要破格提拔的「模範」,才能「侯侯做大官」。侯友宜的團隊就是專門負責處理政治異議者的團隊,上級只要交給他就可以「侯侯放心」,因為他絕不會對民主人士手軟,逮到機會還會多折磨他們一點,甚至願意在媒體面前表演,製造殺雞儆猴的寒蟬效應,這就是侯友宜出頭的過程。

用政治的手段來飛黃騰達,有專業的警察人員絕不會認同。如果完全肯定他的公職經歷是貢獻,讓他以這些經歷為功績來競選,不但是呼攏對民主歷史不夠明瞭的國家主人,也是把威權時代堅持有所不為而的正派警務人員當成笨蛋,而在威權時代願意擔當黨國打手的人。在香港發生反送中運動時,就是中國專制政權最想吸收與繼續留用的對象,中國最近任命李家超為香港特首就是具體的例證。因為只有這種人才可以依惡法行政,忠實執行獨裁者的意志。

這也是為什麼統派媒體極力為他造神,正因為他符合中國併吞台灣以後最合適的特首人選。威權時代沒有站在人民這一方的情治人員,在中國併吞台灣以後,如果沒有誠實的自我批判反省,甚至還拒絕簽署不投降承諾書,我們就沒有更理由相信他未來會效忠台灣人民,而非投向侵略者的那一方。

民主的意義是將權力回歸人民,不是獻給上面的獨裁者。如果我們選擇侯友宜這樣的人來擁有權力,台灣民主前輩的血淚就白費了。想當初那麼多人被關進綠島,數以萬計的同胞被判重罪,超過五千人被處死,目的就是爭取政治權力回歸到台灣人民的身上。我們現在要用民主的程序來摧毀台灣的民主未來、踐踏民主前輩的屍體,把權力交付給當時擁護威權政府的侯友宜嗎?

這次的新北市長投票其實是選擇威權還是選擇民主,新北市的選舉不只是地方首長的選舉,也是轉型正義的選舉,更是人民對正義信念的堅持與歷史事實的記憶。侯友宜逃過歷史的制裁,從來沒為身為威權政府爪牙的過去付出代價,至今也無任何的反省與懺悔。如果在沒有完成這些儀式之前,還繼續把權力交付給他,對所有為民主犧牲的先賢先烈就沒有交代,也是侮辱台灣人的歷史記憶。比起「蔣」萬安最多只不過是黨國威權「餘孽」的身份,侯友宜則是黨國體制壓迫台灣人民的執行者。

侯友宜的前半生都在為權力者服務,尤其在威權時代,「好好做歹誌」使他官運亨通,不但超車許多學長,更是同期首位晉升至警政署長也做過警察大學校長的最高階警官。一般年輕基層警官能帶職進修警大碩士已是鳳毛麟角,有碩士的警官獲准帶職攻讀博士絕對是警中龍鳳。侯友宜卻能在刑事警察局首長任內帶職帶薪跳過碩士直攻博士,是警大創校以來的罕見特例,這如不是官大學問大的陋習所致,那侯友宜絕對是台灣警界的天選之人了。更不用說當時僅有學士學位的他,在研究生時期已經多次擔任警大碩士生的學位口試委員。
 
侯友宜聲稱一生服務公職,卻只是躲藏在身分之下,始終都不肯依據良知良能去面對威權的過去。雖然自詡為正義的使者,卻一直都站在權力的一方。在欠缺轉型正義的台灣,他逃過制度的檢討,以至於永遠沒有對自己過去的行為做反省與檢討。

侯友宜此次再度參選連任,之後甚至可能更上一層樓成為國家的領導者。台灣人民,尤其是新北市的市民,應該給他一個誠實反省自己的機會。讓他落選才能讓他在順勢的人生中面對良心思考過去,千萬不要讓新北市的選票再次成為他的遮羞布。這次年底的選舉,不但將是給侯友宜一個自我救贖的機會,也是撫慰已在天上的鄭南榕、盧修一、魏廷朝等遭受過他傷害的民主先進的機會,更是讓威權時期無數因追求民主自由而被凌虐的台灣人重新被看見的機會!

文/陳俐甫(台灣教授協會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