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8日是巴黎公社(Commune de Paris)成立150周年紀念日,儘管已經過了150年,對於要「慶祝」抑或是「紀念」巴黎公社這段歷史,還是尖銳挑起了左右派的激烈衝突,左派政權意圖美化暴動,右派則懷有強烈敵意,紅色傳奇VS黑色傳奇使得巴黎公社(Commune de Paris)150周年的記念格外艱難。

社會黨(PS)巴黎市長伊達戈(Anne Hidalgo)順理成章地接收巴黎公社左派遺產,大張旗鼓的從巴黎公社起義的第一天3月18日開始,要在巴黎公社曾經各自為戰的街區舉辦一連串活動,重新經歷浴血奮戰的72天,直到「血腥的一週」結束的5月28日。

只是,這系列活動的經費得來不易,巴黎市議會(Conseil de Paris)2月3日為此案的舌戰,堪比代言人戰爭,150年前公社社員和凡爾賽軍的勢不兩立儼然重新上演,雖不致血戰慘烈,卻也唇槍舌劍、短兵相接。

一份市政府補助的社團協會名單,是議會掀起軒然大波的導火線,共和黨(Les Républicains– LR )市議員格尼耶(Rudolph Granier)突然發現,「1871年巴黎公社之友(Les Amies et amis de la Commune de Paris 1871)」協會榜上有名,「這是一個頌揚最暴力的巴黎公社之協會。」義正嚴詞的格尼耶闡述對巴黎公社歷史的觀點,「巴黎公社放火燒毀了首都街區,我們不能隨著殺人放火之聲起舞。」

格尼耶譴責巴黎市長伊達戈(Anne Hidalgo)支吾其詞於此一系列歷史謊言的議題,唯一目的是要重新整合社會黨、共產黨和綠黨,志在競選總統計劃,他甚至嘲諷伊達戈明年競選總統的支持人數,肯定會少於當年為修建聖心堂(Sacré-Cœur)而參加全國捐贈的1千萬法國人。

面對首先發難的右派議員,主持當天巴黎市議會的社會黨籍副市長布洛什(Patrick Bloche)回應說,「讓我放心的是,我相信左右兩派的分野,在巴黎公社150年之後,您已經完美地證明了這一點。」

接著,左右陣營的議員們的口水戰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右派共和黨對巴黎公社的態度很簡單,本質上不喜歡、不贊同,也不把它當作是重要的政治參照,但也不否認這一時代是組成巴黎歷史的一部分。至於150週年活動,右派的立場也很明確:紀念可以,頌揚或慶祝不許。

市議員波基耶(Antoine Beauquier)主張,不頌揚這一臭名昭彰的內戰時刻,尤其無需將那些扣押人質,殘殺教士、囚犯和憲兵的公社社員當成英雄。他質疑左派政府,在高調歌頌那些故意縱火燒毀杜勒麗宮、王宮、奧塞宮、猶太教堂和巴黎市政廳的暴徒之後,「今天你們還可能再揭發那些打砸搶的分子嗎?」

但對由紅(法國共產黨PCF)-玫瑰紅(社會黨PS)-綠(生態綠黨EELV)組成的巴黎市政府左派執政聯盟而言,巴黎公社絕對是一個歷史里程碑,不只是獲得馬克思高度讚揚、社會主義的早期實驗,也標誌當代世界政治左派運動崛起的開山祖,他們主張大張旗鼓慶祝150年前的巴黎人起義。

法共議員蒲立梅(Raphaëlle Primet)就指出,當年巴黎公社社員們在72天的時間內,完成新的權利和創新概念有,給予外國人公民身份、男女薪資平等、徵用閑置住宅給無家可歸者居住、免費司法、承認自由婚姻、政教分離等,「是所有照亮歷史的革命中,最現代化、最壯闊和最豐富的革命。」

負責籌備紀念活動的副市長也是法共議員帕緹斯(Laurence Patrice)以為,巴黎公社當年涉及的議題都具有現代性與前衛性,尤其是諸如女性地位、戀愛自由、改善最貧困者的勞動與生活條件、接待外國人等到今天還都是時事話題,「今天我們所主張的許多價值觀都曾是巴黎公社的核心價值」,巴黎公社是一次參與式民主的實驗,而參與式民主也是當前熱門話題。

不屈法蘭西黨( La France insoumise,LFI)議員西莫內(Danielle Simonnet)認為自己就是巴黎公社社員未竟事業的繼承者,能在巴黎公社的思想、起義行動、共和愛國主義以及為自由和平等服務的民主中完全找到自己。她不無譏諷地指出,巴黎公社面臨的是一種社會緊急狀況,並以一種民主苛求予以回應,而150年之後,人們還能在巴黎市議會的右派,甚至社會黨人身上看到凡爾賽式的失控和階級蔑視。

巴黎市的綠黨/生態黨議員團也是巴黎公社的積極捍衛者,他們曾在1月21日向市議會提案,要求中央政府延遲將聖心堂列為保護文物,以免傷害巴黎公社繼承人們的感情,這一提案使得一直有爭議並造成民眾分裂的聖心堂,又成為引發另一個歷史爭論的焦點,即聖心堂的建造是否為了抵贖巴黎公社所犯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