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連續數週的馬拉松式奔波後,希臘新政府終於跟歐元區夥伴首度達成一致的協議,將在23日交出系列改革的清單,用以交換歐元區延長希臘援助計劃4個月。希臘總理齊普拉斯表示,這是希臘脫離財政緊縮的關鍵一步,但這只是暫時「打贏一場戰役,還沒打贏整場戰爭」。

但齊普拉斯所稱打贏戰役的說法卻很難得到歐元區夥伴的立即認同,因為希臘交出的改革措施,最後還要得到歐洲央行、國際貨幣基金及歐盟委員會的同意,歐元區財政首長在週二會中的最後定版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

希臘總理齊普拉斯以反歐盟的姿態起家,掌權後首先面對的就是如何不辜負選民期待,卻在反歐的同時殺出一條妥協之路,讓雙方都有台階下。歐元區到目前為止對他最大的批評,就是在國內說「造反有理」,在歐元區卻交不出「理在哪裡」的任何證明文件。希臘財長瓦盧法基斯(Varoufakis)幾週來與歐洲各大國財長的談判,更被批評是只有人跟嘴出席,沒帶一點數據跟文字當證據。事前事後都忙著對媒體喊話,會議中的實質資料卻非常缺乏。

這種態度被歐元區財政官員認為草率之外,也顯出這個新政府對談判對手的不尊重,以及匆促掌權後毫無準備的現實。不少德國評論家都認為希臘過於一意孤行,採行自殺式策略就想要得到2,400億歐元救助計劃中的下一筆72億歐元(約合81.9億美元)貸款。近5年來希臘經濟一直依靠救助貸款艱難度日。但希臘如此態度很難得到債權國的信任。雙方到上週五之前,唯一彼此同意的是希臘需要拯救,但對於拯救的方式卻互相僵持。

在歐洲夥伴的眼中,希臘新總理齊普拉斯是一位喊話高手,但在歐盟的談判桌上還是位剛上陣的童子軍。他在挑起希臘人仇恨德國人的策略上,的確在國內贏得掌聲,在國外卻得罪了歐洲大龍頭。尤其之前頻以二戰歷史罪刑攻擊德國、要求賠償之說,更被形容是希臘總理單挑德國總理梅克爾的一場世紀大戰,這不是一場男人與女人的典型戰爭,卻像極了一場婚姻面臨破裂時的爭產,爭的正是歐援的最後一筆尾款。

德國從政界到商界都明確發出對這位希臘新總理不信任的聲浪,尤其是他將希臘退休人員的窘境歸咎於歐委會、歐洲央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的說法,讓人覺得希臘歷來政府似乎都不用負責,所有的錯都在別人;而最窘的是,他們還積極想要到下一筆金援的72億歐元,這種既耍賴又要錢的作法,即使是凱子也很難吞下。身為希臘最大的債主德國,在擔心要不回錢之餘還被塑造成導致希臘目前慘況的罪魁禍首,對希臘也就最不假以顏色。

媒體報導德國的政府文件就指出,希臘的提案毫不清楚,擺明地就是「一隻特洛伊木馬」,先進城取得融資,再意圖一舉甩掉全盤的還債計畫。

希臘失業率高達25%,債務達GDP的175%。如果新援助款不來又無法得到延債承諾,新政府立即要面對的就是財政破產,以及資金不斷撤走所導致的銀行體系崩盤。對於希臘政府願意在週一交出書面改革方案的讓步,大多數歐洲分析師都認為希臘新政府其實已經開始妥協,因為根據上週五的最後協議,希臘必須遵守現有援助的大部分規定,只有在不影響公共財政要求的條件下才能替換部分内容。

希臘總理齊普拉斯在電視上發表談話,自指希臘在週五談判中獲得成功,但真正的困難還須面對。最新協議是希臘承諾將一步步承擔所有債務,以及不會單面採取任何可能影響預算目標的行動。也就是新政府最後還是接受跟前任政府差不多的還債條款,如此一來希臘新政府的反歐盟或反所謂「三巨頭」〈指歐盟、國際貨幣基金與歐洲央行〉的策略最終仍是以妥協收場,實際上仍然因錢就範。

就最大債權國的德國而言,雖然事前聲稱可以承受希臘退出歐元區的後果,但身為歐元與歐盟最大的支持者,在英國、瑞士遲遲不願加入歐元區的威脅下,經由適度妥協維繫歐元區的完整,或許也是德國為維持歐洲大一統的理想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圖片來源:達志影像/路透社資料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