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愛滋器捐案遭監察院彈劾的台大醫院創傷醫學部主任柯文哲今(29)日表示,該案長達11個月的調查時間折磨,「我是還能承受,也儘量不把情緒帶回家。只是太太肺癌手術後,好不容易養到48公斤,現在又只剩44公斤。這點,我比較難過。此次無端風暴對內人打擊甚大,讓我十分愧疚心疼。」

柯文哲今天在新頭殼部落格針對監院的彈劾結果再提第4問,即監院質疑柯當初為何未親自開立器官捐贈移植者血液檢體檢驗醫囑,以及未親自判讀與複核檢體檢驗結果?柯文哲坦承,「缺乏覆核機制」確實是發生愛滋器捐事件的主因,但目前國際移植醫學規範與現行衛生署所修訂的法規依然無此規定。

他表示,器官移植是分秒必爭、需要團隊分工合作,依據當時的作業情況,要求不是器官移植執行者的柯文哲,必須親自開立檢驗單和判讀檢驗結果,既不合理也不可行,國際移植醫學規範也沒有這種要求。

柯文哲並以捐血為例指出,捐贈之血液必須作各種病毒之血清學檢查,通過檢查後,才能給各醫院申請使用。檢查項目有台灣官方統一之規定,捐贈之血液由工作人員直接依照規定作檢驗,並不需要醫師開立檢驗單。檢查結果若為HIV陽性,依照常識也不會作為輸血之用。他說,器官捐贈前之血清學檢查也有台灣的官方規定的8項檢查,檢查結果將決定直接放棄器官捐贈或者該器官只限於特殊的受贈者,這些都有官方明定的固定規則,不會因人而異。

柯文哲指出,台灣的OPO制度和美國最大不同處是以跨區醫療體系為主,而非以地區為準。例如:馬偕醫療體系的台東馬偕醫院、台大醫療體系的雲林分院皆屬於台大OPO之合作醫院,這些醫院的捐贈者,也不可能由台大總院的OPO負責醫師跑到當地開立檢驗單,或者到當地看檢驗結果,實務上不可能作到的。再者,外院的捐贈者,甚至台大醫院內的捐贈者,其主治醫師並非OPO負責醫師,他的檢查、檢驗,也不是OPO負責醫師能直接開立處方。捐贈者的檢體也可能送到外面獨立的檢驗所檢查,這種方式更是不需醫師開立檢驗單就可以直接執行了。

柯文哲表示,當時台大OPO之合作醫院遍及台灣各地,因此,各地之檢驗結果出來後,被迫要使用電話聯繫,因為工作人員不一定在現場,即使工作人員在現場,也不具電腦權限去閱讀各醫院電腦上的檢驗結果(長庚醫院就曾經以病人隱私權為理由,即使台大OPO人員已經到了長庚醫院,該院也拒絕開放電腦內的胸部X光片給台大OPO人員看。)

柯文哲說,在愛滋器捐案發生後,衛生署才首次規定捐贈者所在醫院,必須把捐贈者檢驗資料印出來、傳真或掃描給受贈醫院。但在此之前,都是只使用電話聯繫檢查結果,也因此使用電話是當時的作業常規。

柯文哲表示,為了效率考量,器捐的檢查分2部分即(1)固定項目及其結果有固定處理規則的血清學檢查,就依規定自動執行。(2)通過後,各器官之功能如腎功能之BUN, Cr, urine output,則在受贈者名單順序出來後,再詢問該器官移植之負責醫師,由其決定是否接受該器官。如果覺得資料不足,也是由移植醫師直接通知協調師加做哪些檢查,並沒經過OPO負責醫師處理。

他說,在器官移植前,各移植醫師仍會檢視各自的器官功能。因此,捐贈器官之使用當然不是器官捐贈協調師單方面決定,事實上也非器捐勸募小組負責醫師即能決定,依照國內之醫療常態,是否接受該器官?仍是移植醫師決定的。如果要所謂「器捐勸募小組負責醫師」對所有捐贈者都親自開單,到現場檢視檢驗結果,並決定器官能否用於移植?對於1年365天、1天只有24小時的業務卻僅有1名醫師的編制,用常識想就知道,不可能如此運作。

柯文哲說,難道過去20年只要他不在台大醫院(例如出國開會),台大醫院的器官移植就全部停止進行?因此其作業方式一定不是如監委所要求的那樣。因為在實務上,「器捐勸募小組負責醫師」是以品質管理和行政業務監督為主。

但柯文哲在部落格中並沒有否認「缺乏覆核機制」確實是發生愛滋器捐事件的主因。他說,過去20年以來,有固定的血清檢查項目,依結果有固定的處置規則,和捐血流程相似,通過這些檢查後,再將各器官功能的檢查結果通知受贈者之醫療團隊,由其決定是否接受該器官,這種作業模式採電話聯絡溝通,有疑問即可直接討論,一直被認為在簡單的幾個項目中不會出錯,所以才一直延用至出事的當時。

柯文哲說,這種太過偏離常識的彈劾,讓人心想:「刀不是他開的,檢驗不是他做的,電話也不是他接的。若要論行政責任,怎麼會上下左右的人都不必負責,只有這一個人要負責?」「我當時說:人是我招募、訓練、管理的,SOP是我寫的,登錄系統是我建立的,如果有責任,我負責。原意是:這種事不要為難一個20幾歲的女生,若她有問題,我代為承擔。只是沒有想到此話一出,從外科部、檢醫部、台大高層到登錄中心、衛生署,差不多地球上有關這件事的責任,都竭盡其能地全部倒給我了。」

柯文哲也提及好友黃勝堅醫師至法鼓山拜訪時,特別為柯文哲請方丈果東法師開示。據聞大師回答:「要感恩、報恩。」此案由能承擔的人來承擔,所以要感恩,也因此事的淬煉,日後能服務更多人間事,所以更要報恩。「我心想,身處政治風暴中,承受這麼多冤屈,還要感恩、報恩?不過,因為我一個人就吸收掉幾乎全部砲火,整個系統的干擾降到最低。因為任何人被牽扯,都很難平心靜氣過日子,更不要說工作了。醫師每天處理人命關天之事,若心神不寧,不知又要誤傷多少病人,單單沒心情做事,就會少救了很多人,所以,只能安慰自己間接救了很多病人。」

最後,柯文哲忍不住感性的寫道,「這一年的折磨下來,我是還能承受,也儘量不把情緒帶回家。只是事情鬧大了,家人不免波及。太太肺癌手術後,好不容易養到48公斤,現在又只剩44公斤了。只有這點我倒是比較難過。此次無端風暴對內人打擊甚大,讓我十分愧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