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安會秘書長吳釗燮訪問歐洲,並於當地時間4日出席德國馬歇爾基金會舉辦的論壇,他也於今(6)日透過社群媒體X分享行程相關照片。吳釗燮演說指出,正如當年的柏林是自由的前哨,今天的台灣,也是印太的自由堡壘。他強調,「只要我們堅持團結,只要我們堅守立場,有一天,台灣的故事,也將與柏林的故事一樣:不是投降的故事,而是生存的故事;不是恐懼的故事,而是自由的故事。」

吳釗燮日前出席由「德國馬歇爾基金會」舉行台灣三邊論壇,並以「共同價值觀迎接共同挑戰:連接台灣和歐洲」為題發表演說。他說,感謝基金會印太計畫主任葛來儀(Bonnie Glaser)的邀請及協調,讓他能在多年後再次踏上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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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釗燮指出,感謝德國政府促成這次訪問,這也凸顯了雙邊關係的長足進展。他說,也許這只是外交部某個辦公桌上的一個核准的勾選,但這需要勇氣,因為他至今仍被許多國家首都排除在外。他真心希望這次訪問柏林能成為一個示範,為台灣開啟更多大門。

吳釗燮表示,有些朋友說,中共對台的戰爭早已開始,只不過不是用坦克與飛彈,而是以演算法與法律語言影響認知領域。他說,中國試圖讓台灣相信,是美國挑起烏克蘭戰爭,美國不值得信任;中國也希望台灣相信,在中美之間,台灣應保持中立,不再靠向美國,而是接近中國以取得平衡;中國更試圖讓台灣人民相信,自我防衛是挑釁,購買武器會導致戰爭,防衛是徒勞的,只會帶來毀滅與苦難。簡言之,中共試圖用混合手段達成併吞台灣的目標,不費一槍一彈。

吳釗燮表示,歷史的教訓往往容易被遺忘。但當他走過柏林圍牆的遺跡時,他會想起那段歷史:曾經,這座城市的西半部是一座孤島,被包圍、被威脅。他說,如今,某種意義上,台灣也是一座孤島。一座未被鐵絲網與磚牆圍困,但飽受外交孤立、灰色脅迫、混合戰與法律戰包圍的孤島。

吳釗燮指出,正如當年的柏林是自由的前哨,今天的台灣,也是印太的自由堡壘。他強調,「只要我們堅持團結,只要我們堅守立場,有一天,台灣的故事,也將與柏林的故事一樣:不是投降的故事,而是生存的故事;不是恐懼的故事,而是自由的故事。」

吳釗燮演說全文如下:

德國馬歇爾基金會印太計畫主任葛來儀女士(Bonnie Glaser),各位貴賓、女士們、先生們,大家午安。

首先感謝葛來儀女士的熱情介紹。我要特別感謝她的邀請,以及過去幾個月來所付出的努力與協調,使我能在多年後再次踏上柏林。

對我來說,這的確已經過太多年了,因此此刻參與第八屆「台灣三邊論壇」令人感到格外激動。我也很高興,德國政府終於肯定我的出席價值,或至少不再視我的來訪為問題。我多年來希望前來柏林,始終只有一個目的:與任何關心台灣的人進行思想交流。換句話說,我希望能親自把台灣帶來德國。

我誠摯感謝德國政府促成這次訪問,這也凸顯了我們雙邊關係的長足進展。

也許這只是外交部某個辦公桌上的一個核准的勾選,但這需要勇氣,因為我至今仍被許多國家首都排除在外。我真心希望這次訪問柏林能成為一個示範,為台灣開啟更多大門。

我想強調的是,這次訪問德國可以視為歐洲近期「轉向印太」的一個縮影,而台灣正是其中的關鍵。這幾年來,我們逐漸看見一種新現狀的輪廓浮現。曾被認為過於大膽的字句,如今已成為歐洲夥伴們聯合聲明中的常見用語:

台海和平穩定對全球安全與繁榮不可或缺;我們反對任何片面以武力或脅迫改變現狀的企圖;我們支持台灣有意義地參與國際組織。

就在幾年前,這樣的表述幾乎難以想像,但今天,它們反映出一個清晰的轉變——歐洲在戰略思維上已逐步認知到印太地區的重要性。歐洲正在甦醒,不只是外交層面,而是實際行動上也展現出來。

許多歐洲國家,包括德國、法國、英國、荷蘭、立陶宛、捷克以及歐盟本身都公布了各自的印太戰略。一些歐洲國家的海軍,包括德國在內,也已經在台灣海峽執行自由航行任務。你們也曾在見到脅迫發生時同聲譴責。這些都不是象徵性的行動,而是具有戰略意義的訊號,我們地區的國家都看在眼裡,心懷感激。

台灣政府與人民也感到欣慰,歐洲如今意識到,一旦發生涉及台灣的衝突,其對全球經濟的衝擊可能遠超COVID-19或烏克蘭戰爭。因為全球約有一半的航運貨輪通過台灣海峽,超過九成的先進半導體則由台灣生產。有研究估算,一場台灣戰爭可能導致全球GDP損失高達10%。避免這種災難最好的方式,不是打仗,而是有效嚇阻戰爭。

我們確實必須憂慮中國共產政權擴張主義所構成的威脅。「聯合戰備警巡」已成為常態,每週進行,許多解放軍戰機跨越台海中線——這條過去被視為維持現狀的重要象徵。

在更大規模的軍事演習中,解放軍不僅動員大量軍機包圍台灣,也派遣海軍與海警艦艇逼近台灣24浬線。在這些情況下,解放軍未事先通報即宣布進行海空聯合演訓,企圖展示其有能力將演習轉為實戰,並藐視國際法、國際規範與國際社會的關切。

中國也以法律為掩飾來包裝這些軍事行動。僅僅去年,解放軍就舉行了「聯合利劍2024A」、「2024B」與「海峽雷霆2025A」等多次大型演習,模擬攻擊台灣、封鎖主要港口,並將中國海警的「執法」行動納入軍事操作之中,所有行動均打著「一中原則」的旗號。

但這個「一個中國」不再是外交用語,而是中國的法律戰行動。「一個中國」不再是一個可以詮釋或協商的概念,而是中國戰爭設計的一部分。而其目的明確:是為了製造軍事行動的「正當性假象」,將衝突包裝成「內政問題」,從而主張其他國家無權介入。聯合國大會第2758號決議亦遭中國曲解,聲稱該決議賦予其對台主權,並據此阻擋台灣參與國際組織。

對此,我必須指出,葛來儀女士對於反駁北京錯誤詮釋2758決議,做出了卓越的貢獻。多虧她的努力,美國政府如今公開表示:該決議不等同於一中原則、不排除台灣參與國際事務、不禁止任何國家與台灣往來,且無涉台灣的法律地位。

到目前為止,解放軍在台灣周邊的作為仍被歸類為「灰色地帶行動」——也就是尚未達到開戰門檻的行為。包括軍機與軍艦停留於24浬線、海警或測量船侵入我外島限制水域或禁航區、滲透行動、網路攻擊、假訊息散播與認知作戰等。

部分研究指出,台灣已成為全球遭受網攻最頻繁的對象,去年每日平均高達240萬次。中國最新的灰色行動是派遣具有多重身份、多重船名與數個AIS的次標準船,切斷我國海底電纜。這一點,也讓台灣與歐洲建立了共鳴,因為在波羅的海也發生了類似事件。

有些朋友說,中共對台的戰爭早已開始,只不過不是用坦克與飛彈,而是以演算法與法律語言影響認知領域。

它正試圖讓我們相信:是美國挑起了烏克蘭戰爭,美國不值得信任,美國只是把台灣當成棋子來對付中國,如同拿烏克蘭對付俄羅斯,一旦戰爭爆發,美國就會拋棄我們。

它也希望我們相信:在中美之間,台灣應保持中立,不再靠向美國,而是接近中國以取得平衡。它更試圖讓我們的人民相信:自我防衛是挑釁,購買武器會導致戰爭,防衛是徒勞的,只會帶來毀滅與苦難。簡言之,中共試圖用混合手段達成併吞台灣的目標,不費一槍一彈。

我要再次強調,中共擴張主義的危險不止於台灣。大家都注意到,菲律賓近來受到中國海警的粗暴對待;日本則長期面對海空領域的侵擾,如今中共海警甚至驅趕日本漁船。北京也宣稱中韓之間的海上中線不存在,並在上面建造大型海上平台。

簡單來說,中國的擴張主義,是第一島鏈所有國家的共同挑戰。

而在南半球,澳洲也遭遇前所未見的干預,無論是在網路或其他方面。今年2月,解放軍海軍艦隊甚至在塔斯曼海舉行實彈演習,完全未事前通知坎培拉。同期,北京也對越南與台灣進行了類似演訓。

去年12月中旬,解放軍海軍曾在東海、南海、台灣海峽與西太平洋,集結超過90艘大型軍艦與海警船。我特別強調「大型艦艇」,因為只有這些艦艇能在這個區域冬季強風大浪中操作。雖然這次演習並未命名,但從軍事圖資來看,我無法不聯想:中共可能是在同時演練對日本、台灣與菲律賓的戰爭,並企圖阻止美國及其盟友進入第一島鏈。這確實非常嚴重。

面對印太區域日益嚴峻的安全環境,台灣已採取一系列安全政策,簡要向各位分享:

我們不挑釁:我們深知維護和平穩定的重要性與責任,將維持穩健、可預測、負責任的態度,堅守現狀,絕不成為挑釁者。

我們要防衛:我們會持續投資於國防能力,特別是不對稱作戰領域,以嚇阻侵略。歷史教訓告訴我們,軟弱只會引來戰爭。我們堅定捍衛自由、主權,以及印太和平穩定與台海現狀。

我們會準備:我們推動全民防衛韌性,包括儲備充足糧食、水、藥品與能源,建置醫療設施與緊急避難所,強化通訊韌性,並採取具體措施防範滲透。

我們會交往:我們將持續深化與全球民主夥伴的關係,共同捍衛自由、人權、法治等核心價值,並維護印太的和平、穩定、繁榮與現狀。

我們清楚知道,中國是俄羅斯對烏克蘭進行侵略的決定性支持者。在北京、莫斯科、德黑蘭與平壤日益密切合作、明確意圖擴張並破壞以規則為基礎的國際秩序、抹黑我們珍視的價值之際,民主陣營必須團結。

我們也很清楚,台灣若淪陷,絕不會是終點。因為這個世界已是單一戰場,不制止中國的侵略,代價將不堪設想。

親愛的歐洲朋友們,我們必須記取過去的慘痛教訓,例如蘇台德地區的悲劇。我們必須明確地對侵略者說「不」,才能阻止其再犯重大且不可逆的歷史錯誤。在這個關鍵時刻,歐洲的聲音至關重要。我懇請歐洲朋友採取下列行動:

請持續發聲,反對任何企圖以武力或脅迫改變台海現狀的單邊行為;請明確指出,中國的軍事威脅已明顯違反《聯合國憲章》中最基本的原則—和平解決爭端;請以實際行動,無論外交、經濟或其他方式,將言語轉化為行動,擁抱台灣;提及「一個中國」時,請格外審慎,因為中國正利用這一概念為其侵略行為尋求正當性;請團結一致,牢記我們共享的價值。唯有團結,我們才能強大;民主國家站在一起,威權者才會遲疑。

各位女士先生們,歷史的教訓往往容易被遺忘。但當我走過柏林圍牆的遺跡時,我會想起那段歷史:曾經,這座城市的西半部是一座孤島,被包圍、被威脅。

1963年6月26日,一位男子(美國前總統甘迺迪)在此宣告:「Ich bin ein Berliner(我是柏林人)」。這句話並未立即推倒圍牆,卻鞏固了人們堅持的意志。而這份堅持與團結最終迎來了自由的回歸,也成就了統一的柏林。

如今,某種意義上,台灣也是一座孤島。一座未被鐵絲網與磚牆圍困,但飽受外交孤立、灰色脅迫、混合戰與法律戰包圍的孤島。但正如當年的柏林是自由的前哨,今天的台灣,也是印太的自由堡壘。

只要我們堅持團結,只要我們堅守立場,有一天,台灣的故事,也將與柏林的故事一樣:

不是投降的故事,而是生存的故事;不是恐懼的故事,而是自由的故事。

謝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