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報載中國廣東省珠海市體育中心本月 11 日晚上發生的汽車衝撞民眾事件，截至目前已造成 35 人死亡、43 人受傷；依公安初步查明肇事者為樊某，因對其離婚後財產分割結果不滿，憤而開著越野車無差別衝撞現場民眾，這起事件也驚動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高度重視並作出重要指示，將此事件定性為「造成重大人員傷亡，性質極其惡劣」。海內外媒體也高度一致的跟進對此事件的追蹤報導。
時值珠海在 11 月 12 日至 17 日舉辦中國軍方展示包括殲-35 新型第五代隱性戰機等武器裝備的「中國國際航空航太博覽會」（珠海航展），全球許多先進武器裝備和軍事專家、媒體記者也會到場，因此發生在航展開幕式前夜的無差別駕車撞人案便特別受到中南海高層的關注。
今年 3 月 19 號兩會開議期間，中國一天內就發生多起汽車撞人事件，先是浙江台州和遼寧瀋陽的汽車撞人，造成幾十人傷亡；同一天晚上，北京又有車輛撞人，行人、電動車倒下一片。北京交警通報稱，一輛小客車「發生交通事故」，與多輛電動車「發生碰撞」，造成 1 人死亡，17 人受傷；官方全面噤聲，並迅速刪除在網上熱傳的視頻。網友質疑當局對於事件的描述：「那是碰撞嗎？那是衝撞！」。
一天之內接連出現 3 起相同事件，是交通事故還是惡性社會報復？中國近來「報復社會」型暴力事件蔓延惡風再起，刺痛著公眾良知，挑戰著社會秩序的底線。令人不禁想問：「報復社會」型暴力事件紮堆發生的深層次原因為何？
近年來，中國經濟增長放緩，特別是在新冠疫情後，許多行業陷入低迷，大量底層勞動者的生存環境進一步惡化。經濟低迷的影響不僅表現在失業率上升、收入下降，更導致了許多家庭面臨生活困難甚至基本生活都難以維持。尤其依賴低收入工作的底層群體，他們的經濟狀況日益嚴峻，物價上漲和房價高漲讓他們幾乎沒有積蓄，無法應對突發的經濟危機。
中國的城市化進程在過去幾十年裡吸引了大量農村人口進入城市務工，但隨著建築業和製造業等傳統行業的萎縮，這些農民工群體的就業機會銳減，生活變得更加不穩定。同時，低收入的工作使他們難以獲得醫療、教育、養老等基本福利，更加重了生活負擔。他們的生活品質與社會上層的富裕人群形成了鮮明對比，相對剝奪體感強烈，對社會的不滿情緒與日俱增。「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社會主義建設初級階段所積累的怨氣鬱悶，在新時代集中反彈。2013 年福建廈門陳水祖公交車縱火案，即為「破罐子破摔、同歸於盡」的具象典型。
地方政府財政緊張也是影響底層群體生活的重要因素。近幾年來，中國地方財政收入的減少，而地方政府往往依賴土地出讓收入來維持開支。隨著房地產市場的調整和土地財政的弱化，地方政府面臨嚴重的財政赤字，難以維持原有的福利和公共服務。這種情況下，地方政府為了平衡財政赤字，不得不削減福利支出或增加稅費，直接反應在底層的勞動者和失業群體的生活狀況。
此外，地方政府的腐敗問題也進一步加劇了底層民眾的困境。一些官員利用職權貪污受賄，將本應用於社會保障的資金轉入個人口袋，導致底層民眾的生活環境進一步惡化。部分底層群體因長期受到階級剝奪而對社會秩序產生怨恨，成為社會暴力事件的潛在誘因。2018 年重慶公交車墜江案為例，司機直接把車開到江裡，只因家裡的房子被拆拿不到合理的補償。
再者，網路經濟的迅速發展對社會各階層的經濟結構產生了巨大影響。成功者的炫富和網紅消費文化的刺激，讓許多年輕人產生了不平衡的心理，一部分人對自身的貧困處境和階層固化感到憤怒和失望。
「冤有頭債有主，出門左轉找政府」，政府要引導老百姓有地說理一吐怨氣；只有在經濟和社會的平衡發展中，百姓才能真正享受到文明進步的成果，建立一個和諧穩定的社會環境，有效減少「報復社會」型暴力事件的頻發。日後中國在實現經濟增長的同時如何同步注重社會公平、強化法治、縮小貧富與城鄉差距，提高青年的就業率，將是中國政府無可迴避的世紀議題。
作者：陳俐茹，法學博士，國立台灣科技大學專利研究所助理教授
江蘇無錫工藝學院 16 日發生無差別持刀砍人事件，造成 8 死 17 傷。凶手總共有 4 人，其中 2 人分別前往常州與蘇州，再次展開殺人行動。 圖：翻攝自新聞調查 X 帳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