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轉機

1946年4月25日,首艘遣返船從長崎佐世保港開出駛向了葫蘆島。殘留在中國的170萬日本人悲痛期盼著的滿洲遣返終於開始了。

武藏正道潛身返回到奉天,走進了「日本人救濟總會事務所」。他向該所所長說,「這是橋內內閣書記官長托付的延後支付保證書文件。」話畢,他打開袋子,出示了從日本帶來的醫療物品,並說目前政府已經開始派遣遣返船隻了,請他們立即安排對應策略。

接著,回到另一個畫面:1946年5月14日,首艘遣返船從葫蘆島到達佐世保港的時候,距離終戰協議已經過九個月了,那個月共有兩萬多名日本人回到了祖國。丸山邦雄站在碼頭迎接日本同胞,親切地說著,歡迎回家!數名衛生人員對著下船的難民們的頭頸部噴灑白粉消毒。

在大連的教會裡,主教對著瑪麗說:「目前,你們雖然暫時還無法從大連遣返日本,但是你和孩子們屬於美國國籍,可以安排你們隨軍艦回美國。怎麼辦?」瑪麗謙婉地說,不用了,謝謝這番好意。他們的歸宿不在美國。主教則說,「新甫先生的家人仍可以留在這裡接受保護,而你們在美國等丸山先生回去,這樣不是更好嗎?」瑪麗說,「等他回去?我並不是在等他。我只是相信他。」

丸山邦雄和新甫八朗對坐著。新甫向丸山問,「你希望用這幅畫來做我們書籍的封面嗎?」丸山說,「是的,我畫的不太好,不好意思啊。」新甫則說,「好啊!雖然確實畫得不好,但反而給人一種現場緊張感呢。」丸山說,「你說話還真直接啊!」新甫說,「我是被你那率直的說話方式給傳染了吧。」

就這樣,丸山邦雄將為協助遣返滿洲僑民的事情,製成了一本35頁的小冊子,題名為《在滿同胞を救へ》丸山邦雄 著。

為絕望找出路

畫面回到日本首相官邸。吉田茂從高級黑頭車走下來。必須指出,在撤僑遣返進行之際,吉田茂時任外務大臣,現成已成為日本總理大臣。那年秋天,丸山和新甫再次造訪了吉田茂。丸山劈頭便說,「恭喜您就任內閣總理大臣啊!」吉田說,「哎呀,這可不值得恭喜,還是你們做的事情更值得恭喜吧!遣返僑民的事情進行得還算順利吧。」丸山欠身致意,「是的,多虧吉田總理您費心了。」吉田問道,「那個叫武藏的年輕人怎麼了?」新甫說,「他回到滿洲了。他回去向日本人會遞交政府文件和物資藥物,還沒有回來,說不定發生了什麼意外。」

話畢,出現武藏正道被捕受到刑訊的畫面。一個中國特工刑訊他:「你呀,趕快給我老實交代,你說你去了那麼多趟國民黨司令部和日本人會,你到底是在幹什麼?你是誰的狗腿子呀?」嘴角流血的武藏口角痛苦地表明,他不是共產黨的特務。那名特工繼續拷打他,「我給你一條活路,趕快說出你的同黨名單,否則你別想從這裡走出去!」

迫不及待的折衝

畫面回到首相公邸。他們二人對吉田說,「目前,在被蘇聯軍占領下的城市,還無法安排遣返僑民,而且蘇聯軍也不允許他們遷往葫蘆島。」吉田說,「關於這一點,GHQ已經知曉了吧。」丸山說,「我們懇請總理您給予大力支持,說服聯合國的首腦們讓蘇聯軍開放其占領下的港口。」吉田說,「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GHQ也有他們的考量吧。不過,就算我們不說話,他們也不會任由蘇聯軍任意妄為吧。」新甫說,「可是就在總理您沉默的時候,不知道還有多少日本人死於非命。」丸山說,「吉田總理,我們能依靠的只有您了!」吉田說,「雖然我當上了總理,但日本還是什麼都沒有改變,還只是個被聯合國軍完全占領的國家。」丸山追問,「總理的意思是說,您沒有任何立場嗎?您這麼說,這個國家還存在嗎?到底是誰在運作這個國家呢?難道總理大臣只是個裝飾品嗎?」吉田說,「我跟你說過了,我們只能暗地裡操作。」丸山說,「可是,普通民眾是無法暗中生活的。」吉田說,「你就這麼不信任自己祖國的總理嗎?」丸山直言,「是的。」這時候,吉田茂勃然大怒拿起手杖猛力一敲,「你這個大混蛋!」丸山毫無退卻地說,「我現在並不是在向我尊敬的吉田先生說話,而是在向一國的總理申訴。在戰爭中,政府曾向民眾號令,『要把不可能變成可能』,為此數百萬的同胞們奔赴大海的那邊,但是他們至今流浪在外,安危不明,而那些關押在巢鴨監獄裡的被告戰犯們有溫暖的被子、吃著美味又有營養的食物……」吉田試圖用手杖阻止丸山說下去,但丸山的左手抓住他的手杖,繼續說到「在遙遠的滿洲」的時候,吉田這才放下手杖。丸山繼續說,「包括那些襁褓中的嬰兒和天真的孩子們,他們甚至不清楚為什麼會有戰爭發生。他們日日夜夜處於槍聲的驚嚇中遭受著強盜掠奪,而且還要承受著數倍於戰犯們的痛苦。為了救出他們,我們才更應該全國官民團結一心,付出比戰爭時期更多的努力,這才真的是『將不可能變為可能』。請您盡快與GHQ和各國代表及蘇聯代表交涉。」吉田對丸山說,「我作為總理對你們無話可說。接下來,我以吉田的個人立場說,GHQ已經與蘇聯交涉過了。對於麥克阿瑟來說,你們的出現還真是恰逢其時。我們不能再讓蘇聯這樣任意妄為下去了,是你們促成了這個時機。不用擔心!我向你說過的,終有一天我們會將GHQ變成手裡的提線木偶一樣。但話說回來,你可真是能言善道呀!」

逐漸被遺忘的結局

在那以後,吉田茂總理已經就大連等地的遣返事宜給麥克阿瑟寫了英文書信,接下來,將開始推進具體的交涉工作了。

武藏正道負傷來到「在滿同胞救濟陳請代表部」門口。新甫八朗看見武藏歸來,立刻激動地向前擁抱,並說在其幫助之下滿洲的僑民才得以返回日本。丸山見狀也迎了上來。武藏正道很關心丸山和新甫家人的情況。丸山對他說,大連那邊的遣返作業也開始了。

1947年1月10日,丸山的妻兒們和許多滿洲僑民一樣,歷經許多折難之後,終於登上遣返的船艦,朝他們的祖國日本進發。這天,丸山邦雄和新甫八朗都趕到了長崎縣佐世保港迎接他們的妻兒們。此時,聽得到有人在船上興奮地喊道:「日本,我們回日本了!」丸山接到妻兒們說,「我們去淋殺蟲劑DDT。」瑪麗說,「這樣上帝也會淋著吧。」丸山說,「沒關係,上帝祂永遠與我們同在。」故事到此結束。根據作者表示,父親丸山邦雄是個謙遜的人,直到他78歲辭世,從未向兒子提起自己的偉大事跡。他以普通市民自居,盡己所能行善,默默無聞了卻餘生。他為了保護100多萬名滿洲僑民而四處奔走,母親拚命保全了他們四個孩子,這是他們一家人的遣返經歷,亦是不平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