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總統蔡英文風塵僕僕結束南美洲與加勒比海國是訪問返台,她在機場說出這段話:「走出去的路上即使受到打壓,我們也用實際的行動去告訴國際社會,台灣不會因為壓力而屈服,打壓只會讓我們更堅定、更團結,讓我們走出去的決心堅定。」不到12小時,台灣在中美洲邦交國薩爾瓦多就與台灣斷交。這是蔡英文上任以來第5個斷交的國家。中國操作薩國斷交事件,已經不是軟土深掘,而是公然的侵門踏戶,強勢要壓制蔡英文這次出訪的效果,尤其是在過境美國期間受到川普政府高規格的接待。
 
蔡英文在陳述這段話時,想必已經知道薩國可能斷交。外交部吳釗燮事後也證實,早在兩個月前就已傳出斷交警訊,為此他還親自跑了一趟薩國試圖挽回,但由於薩國獅子大開口,要求巨額外交援助,經過兩個月的努力,薩國仍然琵琶別抱北京。
 
從去年的巴拿馬,到今年的布吉納法索、多明尼加,再到薩爾瓦多,北京操作邦交戰的手法如出一轍,台灣也早就收到警訊,做了危機處理的努力。這次薩國斷交宣布的時機點,至少是在蔡英文返國後才發生。可以想見,北京的第一目標是要在蔡英文出訪期間,讓此一難堪情事發生。外交部的努力,是至少避免此一危機轉移了蔡英文過境美國與訪問巴拉圭、貝里斯的焦點。過錯不在吳釗燮和外交部,瞭解邦交運作的內行人也都知道,這是北京強勢主導的一場戰役,而且薩國斷交事件不是句點,可能還是進行式。北京下一波的標的,勢必鎖定更具殺傷力的非洲僅存邦交國史瓦帝尼和歐洲唯一邦交國梵諦岡。
 
如果這是無法廻避的挑戰,而蔡政府又無法接受「一個中國原則」的底線,更無意無力與北京進行「金錢外交」競賽,那台灣的整體戰略為何?
 
事實上在歷經上次多明尼加斷交事件後,蔡英文就做出新的外交戰略宣示。她表示,「要更加堅定決心,繼續走向世界,繼續與理念相近國家在經濟與安全層面上建立更多實質夥伴關係,爭取國際社會的認同與支持」。蔡英文的行事風格不像川普,較屬溫和務實。站在總統的高度,考量國內施政與兩岸關係現況之下,她對北京「掠奪式外交」的回應在國際社會容或獲得同情,但在國內很難引發共鳴,因為面對中國無所不用其極的打壓,蔡政府並未能將之轉化成為同仇敵愾的團結力量,反而讓更多民眾認為鞏固邦交不重要。
 
主要關鍵就是在於蔡政府國安團隊未能提出全方位的替代外交戰略。面對僅存的17個邦交國,台灣民眾對於維持邦交的態度更為鬆動,蔡政府應該將邦交戰的失利,轉化為爭取更多非邦交關係以及國際參與的深化與經營。
 
蔡政府的國安與外交系統的確有感受到高層的期待。舉最近幾個例子,可以發現外交系統開始採取若干「軟實力」與「睿實力」外交作法,也加大國際宣傳的力道。例如,外交部一年前設立了臉書,各外館也積極經營臉書網站,上個月外交部更開闢IG,希望與年輕世代銜接。雖然這些舉動來得有些晚,但至少還是做了。吳釗燮也分別接受澳洲與歐洲媒體訪問,行政院長賴清德也在接任週年密集進行媒體專訪。再加上蔡英文此次過境洛杉磯引發的「85度咖啡事件」增加更多媒體曝光,都可以看見國安團隊的用心。
 
只是台灣的國際文宣不能只是做做樣子,或是只由這幾位政府高層出馬,平常的努力成果才是重中之重。蔡政府國安團隊必須強力在國際上進行文宣戰與輿論戰。具體作法包括在華府、東京、澳洲以及歐盟主要國家的智庫與媒體社群,策動輿論戰與文宣。舉凡投書、研討會、安排學者專家「蹲點」等傳統文宣模式的量都必須倍增,同時列入外館KPI的考核標準。此外,善用社群網路的傳播效應,同時列入外館效能考核的評鑑,也是蔡政府應該思考的重點。FB和IG不能只是做做樣子,要能夠說故事,外館館長和館員也能能夠「接地氣」,在駐在國扮演說台灣故事的宣傳者。
 
台灣文宣訴求的重點當然是台灣在民主自由、人權捍衛、和平秩序、文化深度、國際貢獻以及其他跨國性議題上的努力,以區隔中國的威權統治、民主落後、軍事擴張和「銳實力」的滲透分化。此外,訴求台灣在高科技與網路安全技術的成就,也是能夠吸引其他志同道合國家支持的方式。
 
總之,薩爾瓦多斷交事件應該為台灣外交戰略帶來轉型契機。蔡政府已經意識到北京不友善的外交攻勢,也初步採取因應策略。但現階段的重點應該是執行力,也就是嚴格督促全球外館要提高執行的效率。此外,蔡政府也必須加強力道,用淺顯易懂的方式,向國內民眾說明外交戰略調整的戰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