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事件後最大白色恐怖的鹿窟事件迄今正好65週年。當年首謀陳本江之子陳柏銘今(28)日上午出席監院的村民見面會時,向著20多位遭重判、槍決的受難者及家屬道歉。陳柏銘認為,陳本江、陳通和兩兄弟之所以輕判,就是當局想塑造他們「出賣」追隨者的分化手段。
鹿窟事件發生於1952年12月29日,保密局認為,台北縣石碇鄉有中共武裝基地前往尋找,造成1名當場槍殺,35名遭槍決,前後被捕400多人。監委高鳳仙、楊金鈴經1年8個月調查、訪談,完成了鹿窟事件調查報告。
監察院上午邀請20多位當事人、受害家屬到監院舉辦「鹿窟事件村民見面會」。當時,兩位首謀陳本江、陳通和被關數年後,以自清釋放。但多位農民、追隨者卻遭重判或槍決。陳本江於1967年過世;陳通和則於2、3年前過世。而陳本江的二子陳伯銘今天則出席見面會。
陳柏銘致詞時提到他父親指出,領導人應該要判死刑的,他們是罪魁禍首,反而可以自新;跟隨他們的人都有罪,還有人被判死刑,有時候,心裡覺得很對不起各位長輩,「我代替我爸爸向大家道歉」。
陳柏銘也出示一張他父親三兄弟的照片。他說,他是30歲後才從母親那裡看到父親的照片。
陳柏銘事後受訪表示,母親在他小時候根本不敢提此事,是害怕也是內疚;因為他的阿公、舅舅也都被槍斃,而村裡面只要是有生產力的男人都被抓去關,只剩老人、小孩與女人,等於整個被滅村。
陳柏銘說,他是直到30歲才由母親帶去見三叔陳通和,而陳通和過世前,也都不敢重提此事。
陳柏銘說,他是從母親接受前國史館張炎憲訪問的口述歷史才慢慢瞭解這個事件。當時政府讓陳本江、陳通和兩個領導人自清,但跟隨者判死或被抓去關。這個當政者做了莫名其妙的事,也不給他父親工作。
對於陳本江這個沒有見過面的父親,陳柏銘表示,他只能說父親是為了理想。當時他的做法,都有其考量。父親到早稻田留學,後來到北京大學教書。他會參加共產主義,一定覺得這個有其好的一面,才會參加,不然,高級知識份子不可能這樣輕易就參加。
陳柏銘說,先前碰到石碇的村民時,感覺怪怪的,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知道此事後,碰到鄉民,「感覺心理是有疙瘩」。雖然他們認為,「那是你老爸的事,跟你沒關係。因為你當時都還沒生出來」;但是,也有感受到「敵意」。直到最近跟老一輩把事情談開後,他們才說,「以前,我是非常討厭你們的,後來看到張炎憲的書,有些感觸。原來當時國民黨是這樣的處理事情」。
對於這種領導人沒事、跟隨者被槍決或重判的情形,陳柏銘說,這是「殺雞儆猴」。他也覺得,這是一種「分化」手段,造成陳本江、陳通和兩個領導人「出賣」農民的印象。
陳柏銘說,當時參加活動的不是農民就是礦工,誰會知道什麼共產主義,真的是很冤枉。
1955年出生的陳柏銘說,那時陳本江、陳通和還被關,在監獄每天寫悔過書。而他母親則是去探監,才懷了陳柏銘。
陳柏銘說,後來,父母可能因為母親的父親、哥哥也被槍決,兩人吵架,生氣的媽媽就把小孩帶回鹿窟山上生活。但陳本江不敢回家,因為村裡被抓的人那麼多,怕他們找他算帳,「都是你害我,為什麼你們領導人沒事,是不是你出賣我們才這樣?」
陳柏銘一直沒有見過陳本江本人。他說,大阿姨後來有說,陳本江本來拜託她帶還在讀小學的子女來偷偷見面,還拿了三百元要給他們。但大阿姨說,還是不要見好了,都已經離開那麼久了,再見面有什麼意思?也因此,陳柏銘從來沒有與父親見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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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柏銘出示父親陳本江(中)、二叔、三叔陳通和(左)的合照。 圖:林朝億/攝
監察院28日舉行鹿窟事件村民見面會。 圖:林朝億/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