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車」又惹禍了!中國旅客來台觀光,遭遇史上最慘的火燒車意外24名來自遼寧的旅客,2016719日中午,結束在台8天旅程,準備搭機返家時,卻在距離桃園機場不到5公里處,搭乘的遊覽車突冒濃煙,隨後衝撞護欄陷入火海,車上的中客(加2名台籍司機與地陪)共26人,在密閉車廂慘遭燒死,據720日《自由時報》報導〈遊覽車頭起火詭異!專家疑拼裝「新娘車」惹禍〉:「檢警透露,遊覽車左後逃生門疑設暗鎖,阻斷了生路,將追究變更車體內部的相關刑責。有媒體報導,專家認為,該輛遊覽車車頭起火相當『詭異』,也懷疑遊覽車是業界俗稱的『拼裝車』,外觀漂亮,卻很脆弱。」 

《東森新聞雲》報導,警察大學交通系兼任教授郭守穗表示,一般遊覽車車頭大多是電箱或電線,引擎在車尾,這起火燒車的起火點卻在車頭,又造成這麼大的火勢,相當詭異。他提到︰「國內的遊覽車幾乎都是進口底盤,之後在國內加裝車體,並非進口時就『一體成型』,業界稱這種拼裝車是『新娘車』,外觀好看,卻不堪一擊。他也認為,車齡並非主要問題,如過去國光號的灰狗巴士為一體成型的車輛,但用幾十年都沒問題。」 

2008年馬英九一上台,就在毫無配套措施下,貿然開放中國「一條龍」式的旅遊團,以低價甚至免費來搶客。拿這次事故為例,只收人民幣4000元,還要在87夜走完全台重要觀光景點,除了每天逛台灣人也從未見過的「特產」店來剝皮,收取高額回扣;就只能在遊覽車上動手腳了。但這種「中國人坑殺中國人」的一條龍式剝皮團,卻成了藍營至今還掛在嘴上的「政績」。 

例如前年台北市長落選後就暫時淡出的連勝文,20日趁此災難又跑出來刷存在感,對著記者指責︰「現在為何台灣觀光問題層出不窮,重大公安事件一再發生?完全沒有解決問題的能力嗎?當權者信誓旦旦要全力發展台灣觀光,解決問題之類的言語,全部都是空話?」但連公子大概不知道,這些外觀華麗卻不安全,中看不重用,簡直就是官二代的「新娘車」,究竟是怎麼產生的?必須從連爺爺擔任交通部長說起。 

1949年國府遷台後,大朝廷變成了小朝廷,很多中央單位都被裁撤。而台灣由於公路總里程數不多,因此,隸屬於交通部的公路總局也被「精局」,所有業務均交由台灣省汽車處改組升格的公路局負責,但「交通部公路總局」的官印,仍會蓋在每個台灣人的駕照上,成了金屬製的橡皮圖章。所以省公路局不只是管全島公路的建設、維修與監理,還要自己下來經營客運業務。 

1967年與1979年,台北與高雄升格為直轄市,兩市的公路業務均移交該市政府管理。加上1978年基隆至高雄的高速公路全線通車,省公路局要獨攬高速公路的客運經營權,因此在1980101日,省公路局依《公路法》規定,將公路工程與公路監理之外的公路運輸業務,獨立為公營的台灣汽車客運公司,這也就是現今國光客運的前身。 

其實早在改為公營的台汽之前,為了壟斷高速公路客運路權,避免其他民營客運或遊覽車業者爭食這一塊大餅(這不只是經濟考量,也有政治考量,公營的鐵公路才能在群眾運動時,不計商業利益而斷然停止載客)。公路局在1976年就自西德進口賓士OF1417底盤,自行打造為中興號,專跑台北到台中之間的高速公路。 

到了1978年,為了因應南部段的高速公路通車,也為了平衡與美國的貿易逆差,公路局不惜鉅資,引進MCI灰狗巴~MC8的國光號。不但與中興號一樣有冷氣,還加附廁所,專門行駛於高速公路;最大的差異則是進口時就一體成型,後輪也比較多,因此,不但乘坐平穩舒適,且堅固耐撞,當時號稱只有火車不能撞而已。 

台汽有這麼好的車,依法又有高速公路的獨家營運權,照理說,應該是不可能有競爭者才是?抱歉,據我當兵時的經驗,台汽的班車根本不夠,又無法準時發車,乘客總是大排長龍,經常一小時還發不出一班車,買了票也只能苦等。 

另外,中興號與國光號只停大都市,像我在雲林下基地時,就必須到達後再換兩次車。但遊覽車業者非法經營高速公路客運的野雞車,下了交流道卻是各鄉鎮巡迴,讓乘客省下換車的時間與金錢。 

政府查緝野雞車,不讓他們在台北車站附近停車,更嚴禁設點售票。但我們熟客也都知道,哪家冰果店屬於哪家野雞車,生客在車站內外也都有黃牛攬客帶路。我們一進去,正妹服務生隨即端上冷飲,價錢雖貴,卻附了一紙帳單,銀貨兩訖後就拿著帳單登車。有時風頭較緊,還要先搭小黃或中巴轉乘。 

雖然乘客也都知道野雞車是拼裝的新娘車,安全性不及一體成型進口的國光號,但公營的台汽服務差,車也不夠,根本無法壟斷高速公路的客運權,但交通部還是硬逼台汽拿出119千萬,收購189輛野雞車,另外再租斷513輛。有了這些生力軍,台汽的運量應該可以大增,在高速公路上非法經營的野雞車也就該絕跡了吧? 

抱歉,在台汽租斷這些新娘車之前,已在行政部門討論了兩年,原車主在這兩年內根本無心保養,只想多跑一趟多賺一筆,在被租斷前能賺多少賺多少。等這些新娘車引擎嚴重磨損後,台汽剛接收時還勉強跑得動,但幾個月後,所有的毛病都出來了。 

年輕的鄉民一定不解,新娘車在非法業者手上就能營運,為何被台汽買了或租斷後就成了廢鐵?因為非法業者一家只會買一種品牌,而且只有一種型號。但被台汽買了或租斷後,這702輛分為8種廠牌,25種型別,各有各的零組件,完全無法保養。一有毛病就停擺,發車表變成純參考用,旅客抱怨連天。在市場需求下,又有新的非法野雞車加入營運,台汽因此元氣大傷。 

這些新娘車若附有廁所,就被台汽編為代國光號;若沒有,就編為代中興號。但乘客在台汽購票時,只能按時刻表買中興號或國光號,至於進站時是真的灰狗巴士型國光號,還是新娘車的代國光號,全憑運氣且不能更換。代國光號常沒冷氣,車上又滿是異味,更糟的是經常拋錨,要在高速公路上等下一班代國光號經過,有空位就坐,沒有就站著。 

最慘的一次是我從高雄到台北,代國光號在苗栗拋錨後,好不容易坐上另一班,結果過了新竹又拋錨了。花了9小時才到台北,下次我坐車時,就仔細看一路上到底有幾輛代中興號或代國光號會拋錨,還好,那次只看到7輛拋錨。 

1981年實施的購買或租斷野雞車,到1982年就已證明完全失敗。被代中興號與代國光號拖累,大家連正牌的中興號與國光號也不坐了。台汽的生意一落千丈,死灰復燃的野雞車更加猖獗;交通部不敢嚴加取締,卻也不願開放第2家業者合法經營,就這樣一直拖到1988年解嚴後,交通部才將這些野雞車業者整合成統聯,於198996日正式成立。 

但當時加入統聯的僅有77家、436輛車,未加入統聯則高達355家、2240輛(占82.2%);可想而知,未加入統聯的遊覽車還是會繼續上路,即使交通部希望未加入的遊覽車公司由統聯吸收成立「遊覽部」,專心合法經營旅遊包車,不再經營高速公路客運;但從台汽租斷的恐怖經驗可知,統聯不可能重蹈覆轍,野雞車持續坐大;最後第3家、第4家也就一直開放下去了。 

要怎麼整頓現在亂象頻生的中國「一條龍」式旅遊團?以及這種胡亂拼湊卻全台流竄的新娘車?民進黨已是第2次執政了,國會與地方首長也都占多數,人命關天,應趕快拿出辦法嚴格執行,別再推給前朝了。至於對政治仍不死心的連公子,也要認清事實,令尊擔任那6年的交通部長,與新娘車的氾濫也脫不了關係的。

作者:管仁健(文史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