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總統發言人佩斯科夫(Dmitry Peskov)於台灣時間今(8)日凌晨指出,儘管西方與俄羅斯對於烏克蘭問題存在極深的歧見,該國總統普亭仍希望雙方能找到共同點,並表示他相信新冷戰還沒開始,也寧願相信新冷戰不會開始。

《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隨即刊登普立茲獎得主史都華(James B. Steward)的評論,指出俄羅斯根本玩不起新冷戰。

這個星期發生在烏克蘭的事,讓人聯想到1956年的匈牙利事件、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以及冷戰的重現。然而,根據史都華的看法,今昔有個最大的不同:莫斯科現在有個股票市場。

史都華指出,在普亭的獨裁掌控下,俄羅斯的民主也許只有名目上的作用;然而莫斯科股票交易市場的運作,卻提供世人對普亭的軍事與外交行動,進行分分秒秒的公投。週一(3日),俄羅斯指數(RTSI)大跌12%,該國官員說這是恐慌性拋售(panic selling)。瞬間蒸發的資產高達600多億美元,比投入到整個索契冬奧(the Sochi Olympics)的經費還要多。盧布在國際貨幣市場的價值狂貶,逼得俄羅斯央行必須提高利率,來保衛盧布的價值。

華府智庫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the 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資深研究員阿斯倫德(Anders Aslund)便認為,普亭似乎是因為俄羅斯指數在週一大跌12%而停止侵略烏克蘭東部。當普亭在4日說他沒有看到俄羅斯軍事干預的必要性之後,俄羅斯股市就反彈6%。

史都華這週和冷戰專家塔爾博特(Strobe Talbott)交換過意見,後者對他說,普亭似乎是按著舊蘇聯的棋譜在走,但當時不必考慮各種手段會對蘇聯股票市場造成什麼衝擊。如果普亭此際真的偃甲息兵,大概是因為各界對於俄羅斯所要付的代價越來越擔心。

俄羅斯如今比許多國家還要容易受到市場波動衝擊。俄羅斯政府是該國許多大公司的大股東,而這些大公司在國際股票市場上市。俄羅斯天然氣公司(Gazprom)便在倫敦上市,持股者半數是美國人。俄羅斯許多公司和銀行也都全然整合在全球金融體系之中。

舊蘇聯不受外國經濟或企業壓力的滲透。直到1985年,對外貿易僅占該國GDP的4%,而且這些對外貿易主要都是與東歐衛星國家之間的交易。然而,當時蘇聯共黨總書記戈巴契夫(Mikhail Gorbachev)也受到經濟學家警告,如果不銳意改革,加入全球貿易,到了2000年蘇聯的經濟將比韓國還要小。

為了吸引投資,戈巴契夫在1990年創立莫斯科股票交易所,允許人民買賣並交易股票。

去年,俄羅斯指數已經下挫近8%。商品價格低,以及投資人對美國聯準會的下一步策略感到憂心,都讓俄羅斯股票和經濟吃盡苦頭。

阿斯倫德認為,俄羅斯的經濟太弱、太容易受到傷害,使該國難以發動戰爭。克里姆林宮最根本的錯誤就是忽略了自己的經濟弱勢,以及對歐洲國家的倚賴。俄羅斯一半的出口商品和3/4的天然氣與石油,都賣給歐洲。歐洲可以從挪威進口液化天然氣,也可以買頁岩氣,來取代俄羅斯的天然氣。如果歐盟制裁俄羅斯的天然氣,俄羅斯將損失1千億美元,也就是其出口歲入的1/5,整個俄羅斯的經濟將陷入危機。

在冷戰時代,俄羅斯就算有億萬富翁,也沒幾個;如今,俄羅斯有111位身價上億的富豪,數量之多僅次於美國和中國。這些俄羅斯億萬富豪可以說是普亭之友的代名詞,他們也將是在美國祭出禁止簽證手段後,受傷最慘重者。其他的手段,例如凍結資產,也可以讓這些在歐美大舉置產的普亭之友嚴重虧損。阿斯倫德認為,這可能就是迫使普亭收斂的因素。

塔爾博特則說,冷戰是馬克思主義和資本主義的全球競爭。但今天普亭根本不是什麼意識形態的代言人,俄羅斯自己也是資本主義,半點馬列的影子都沒有。

(圖片來源:達志影像/路透社資料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