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方在阿拉斯加之會灰頭土臉,拜登稱讚布林肯的表現就像教練給三振出局的愛將打氣。美國高層在國際談判遭公開羞辱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多半皆因失算自取其辱。

此會應該是緣自中共求見。美國在時機地點的安排都刻意給中共穿小鞋,會前戰略對話又項莊舞劍,自信已佔先機,老神在在赴會。戰狼遭此虧待,理應不食嗟來食,另覓有利時地再談;反而忍氣吞聲、客隨主便,那麼美方就該提防後手的先手。中共不可能只為「宣揚國威」而任由美方擺佈。

四年前習總因為誤判,赴會海湖山莊被川普捉弄一通,一時措手不及,只好假裝賣乖,損了多少風光。四年來川普喜怒無常,咄咄逼人得寸進尺,一波接一波盡往要害打;中共自知理虧,不得不順著他的毛摸,悶了一肚子氣,終不敢造次,手下戰狼遭遇蓬佩奧則低聲下氣夾尾巴陪笑臉。

可是拜登也是美國總統,接手才不過兩個月,如何中共便換了付嘴臉肆無忌憚?彷彿柯P在台灣罵民進黨、見了中共就兩岸一家親,也是判若兩人?其實是因為拜登一上任就把川普冒著惡名卻理直氣壯搶到手的籌碼不分黑白無償退還,渾似宋襄公之仁,行事可預測的善良老實人。例如無條件重返WHO、巴黎氣候協定以及伊朗核協定(結果反遭伊朗鄙夷羞辱、倒打一耙),難民危機又隨著舊政策復活,甚至禁止使用武漢肺炎、中國病毒等百年來全球約定俗成、從無歧視指涉的瘟疫命名,形同取悅中共,卻無補於國内亞裔的處境。

拜登至少也要做足功課再盤馬彎弓,挑個黃道吉日,接受夾道歡迎,江湖上才能感受到「美國回來了」而且「Lead Again」的份量。他的善意可以感動女朋友,但棋盤上叫做「杓子」、失算、 sign of weakness, 對手絕不會放過,一定招來苦戰。

果然被中共看破腳手,開場即下馬威、攻心為上,滅此 top dog 的威風、消掉四年鳥氣,一舉扭轉被動為主動,讓全球目睹中共如何擺佈長臂管轄,折其氣勢損其尊嚴,拆穿紙糊的道德制高點,好像翻身五指山,被壓在頭上幾十年,如今也算現世報。所以中共是有備而來打一場宣傳戰,企圖先聲奪人。

衆人當然可以從心理分析的角度去詮釋戰狼的成長環境、養成教育、處境、 mind-set and mentality etc. 例如他們的玻璃心可能由於媳婦熬成婆,長期被迫服從或遭管控導致自卑情結難解、或被迫害妄想狂,一旦爆發則轉化成失控的侵略性行為;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往往出現這種症狀,只需洒上一些民族主義的火苗就成為希特勒或日本軍閥之流的馬前卒。又如長期一窮二白的社會文化,一朝暴富也可能陷入仇富與暴發戶行為的矛盾。但宣傳戰是一門專業,就像柯P在手術房操刀,與他是否自卑不相干。

宣傳戰比的不是黑白對錯是非曲直,那是法庭關起門來由陪審團、法官與律師、檢察官,冷靜嚴謹地審理、較勁的戰場,講究說服力。門外宣傳戰則是秀場,比的是勝負輸贏、臉皮厚薄、氣焰聲量、「講白賊」設局的技巧,以及講話不負責的膽識氣魄,該潑婦罵街就得犧牲色相,既做得婊子同時豎得牌坊,所以只講策略不講規則,所以任何宣傳戰必須不擇手段搶佔制高點,才能更有力地把資訊傳達滲透得更廣、更遠、更深入,而且隨時可以轉方向、翻身或變臉。

這種資訊波長短、頻率高,但有效期限也短,所以必須一再重複 一一 謊話重複一百遍就是真話(希特勒宣傳部長戈培爾的名言),不須說服,先騙到手射後不理。誰要討個說法,就是暴力相向,看看緬甸香港,中共那一套數十年如一日。

國民黨打宣傳戰的高手向來也很多,儘管他們輸給中共,數十年來台灣人民還是從國民黨人學到很多。柯P也是打宣傳戰的天才,也不須指名道姓,隨便抛出一頂「戰犯」的大帽便可以把他不爽的阿猫阿狗一桿子打落水,衆人還來不及去搞清楚「戰犯」的定義,他已經又另起一個不相干的議題呼風喚雨了。

美中關起門來互相怎麼「喬」,外人不得而知,當然引人胡思亂想。而眼見為憑的是猙獰滿面的戰狼信口雌黃、放肆撒野的惡形惡狀叱責聲中,兩位風度翩翩的書生在「面折廷爭」、放言是非對錯理屈理直,好像還在長春藤大學參加辯論比賽。太老實了吧?對手是什麼都不在乎的放山雞,美國這對活寶則活像草莓族出身的飼料雞,是謂君子可欺以方,焉能不陷入被動?會談一開始,他倆都未察覺對方意圖佔據制高點,而且很快就搶到手了,他倆還在高論正義道德;直到會談結束,他倆似乎都還沒有意識到他們置身於沒有硝煙卻足以決輸贏的心理/宣傳戰場,下一步閉門怎麼「喬」如何能不引人遐思?

當然,贏了 battle 也可能輸掉 war. 禍福相因成敗相倚,美方很快會學乖。此役過後,中共要調控中國的民族主義病毒也許不難,但要合理化戰狼外交,重塑其國際形象安撫四鄰敵意,改善美中關係,可能成本不低。或許這是中共的戰略選擇,已行之有年,自有他們的理由與設想,就像當年赫魯雪夫所選擇的對美外交路線。

當年斯達林幾度與羅斯福高峰會,佔到許多便宜,沒有必要羞辱他,美蘇冷戰未幾,德高望重如艾森豪便遭赫魯雪夫公開羞辱過,亦咎由自取。這次拜登政府與中共首會,似相彷彿的羞辱可能要舉赫氏與甘迺迪的維也納高峰會 —— 會前一年,赫氏已與東德決定興建柏林圍牆,在維也納掂過甘迺迪的斤兩認為豎子可欺,於是羞辱威脅恐嚇他一通(比起赫氏的出身,甘氏的確是嫩草莓),會後兩個月即不顧一切堆起柏林圍牆,舉世愕然瞠目結舌,西方只能譴責,就如現在對香港。甘氏返美後向他弟弟司法部長羅伯.甘迺迪哭訴他被赫魯雪夫霸凌的委屈。赫氏得寸進尺犯下冒進主義之嫌而釀出古巴飛彈危機,因此付出政治生命做代價 。

甘迺迪上任時自信他的內閣成員是 best and brightest, 都是來自常春藤名校的高級知識份子。布林肯和蘇利文如果側身甘迺迪内閣,絕不會失禮;但是挑國務卿和國安顧問的大樑,比起歷任前賢可能份量略輕,反映出拜登用人的格局。尤其對中共與中國的了解恐怕略嫌不足,幸勿自作聰明,陷入wishful thin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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