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2022年8月美國眾議院議長裴洛西訪台,總統蔡英文高規格接待,也引發中國強烈反對,發動圍台演習。不過,時任總統府秘書長李大維今(26)日稱,雖然他沒有參與決策會議,「但猶記國安團隊中至少有三位從專業角度對裴洛西議長來訪持保留意見,而自然,我們無法如元首般全方位思考。就個人理解,因為台灣長期在外交上被孤立,國人普遍都有被國際重視的期盼,但顧及後果及後影響考量應是最重要的」。

前海基會董事長李大維今日在蔣經國總統圖書館發表「和光同塵:一位外交官的省思」一書。雖然,李大維歷經外交部長、國安會秘書長、總統府秘書長等要職,但他在書中非常謹慎,揭露的外交訊息也非常小心,甚至還刻意引用媒體報導、不由自己親自說出。不過,還是有些可以看到當時不為人知的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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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裴洛西眾議長訪台,李大維在書中表示:

蔡總統任內八年,在國家安全方面,最重要且具有深遠影響力的大事,應屬美國眾議長裴洛西(Nancy Pelosi)二O二二年訪台一事。拜登政府白宮國安顧問蘇利文(Jack Sullivan)在卸任前幾天回顧,任內讓他夜不成眠的危機時刻,裴洛西議長訪台前後台海局勢升溫就是其一。

裴洛西議長依據美國憲法繼承順位,僅次於副總統,列為第三位。她在眾議院不懂只是議長-因為政治資歷豐當、斡旋手段高明、個性強勢鮮明,影響力大且具權威性。

她的舊金山選區是為民主黨鐵票區,長期經營並嘉惠選民,無需常往返華府與選區間,可專注眾院議事並協助同黨眾議員募款、競選,政治根基更為穩固。在政治立場上,她長期批評中共對人權與自由的侵害,也表示「世界正面臨獨裁與民主的抉擇」。

一九八九年天安門事件時,裴洛西議長當時是資淺議員,大力協助受害學生逃離中國。一九九一年,她隨眾議員團訪北京時還親赴天安門廣場,手執白花、橫幅標語悼念六四犧牲者,遭公安驅逐,引發外交風波。她也在任內接見達賴喇嘛,支持香港反送中運動等,因此被中國官媒稱「港獨同路人」。

裴洛西議長訪台時,正值中國共產黨積極籌備第二十屆全國代表大會,也是八一建軍節、北戴河會議期間,習近平總書記要打破慣例三連任,中方高層自然也面臨內部強大壓力,恐直接衝擊領導人習近平對統一台灣的政治承諾及領導威信,勢必要強勢反擊,展現維護中國領土和主權的決心,於是發動大規模全方位「反獨」協調行動,反對美國「以台制華」,公開明示中國人民解放軍不會坐視不管,以顯示中共中央權力依然穩固,習總書記仍大權在握。

大陸許多網民紛紛疾呼要對台採取軍事行動,激起許多「反美」、「反台獨」的民族主義情緒。不同於過去中共對內部「武統」與論謹慎管制,此次態度是以民意做大規模軍演的宣傳基調,強調「反獨」、「反美」是「民意不可違」。《人民日報》等官媒也用「竄訪」字眼,並稱美國將付出代價。這些發展當然引發美國政府相當戒惕,並備趕壓力。

裴洛西議長訪台前的七月二十九日,拜登總統與習近平國家主席長達二小時十七分鐘的通話主要談的是台灣。而如此長時間的電話討論選超過一般,顯見中方重視的嚴重程度,此節美方當必了解。拜登總統表示基於行政、立法分立原則無法勸阻眾議長外訪行動,只盼中方能認真了解,而議長專機從馬來西亞起飛後,也避開爭議的南海區域,改由菲律賓空域飛抵台北。

為防範失控,美國軍方派出航空母艦和戰機護航,資深的華盛頓郵報專欄作家羅金(Josh Rogin)評論,中國不敢置信美國總統竟無法阻止眾議長訪台,美國國安團隊,包括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密利(Mark Milley)上將,已試圖說服她打消訪台的計畫好幾星期。羅金更寫道,如果裴洛西在中國:「可能會被消失。」

據外媒報導,拜登總統並未表達支持裴洛西議長訪台,只稱「不是好主意」,甚至透露美軍方持保留態度。待訪問後數日,應媒體詢問,拜登總統則回應「這是她的決定」,聽起來有些推拒及無奈。對解放軍大動作軍演,拜登則以「不必擔心」的語調稱:「我關切中國的行動,但我不認為他們會有進一步作為。」此評論應解讀為:美中已就此案密切溝通,美軍也已預做因應準備。

裴洛西議長離台後,中國政府即宣布一連四天在台灣周邊海域共六處海空實彈演習,根據日本公布的訊息,有四枚解放軍飛彈飛越台灣上空。此次演習規模堪稱史上最大,在國際間引發廣泛重視、討論與緊張。台灣民眾因習慣長期文攻武嚇,反應相對淡定,嗅覺敏銳、絕頂精明的國際投資界的反應則頗為激烈,股神巴菲特與其下投資公司波克夏.海瑟威在當年第四季出脫手中八十六%台積電持股,在受訪時表示與「地緣政治」有關。

蔡總統卸任前三天接受BBC專訪,回顧裴洛西議長訪台後接連的解放軍軍演。她說:「台灣已被孤立太久,需要朋友,需要有人來台灣表達關心。對任何一位總統來說,你都無法對裴洛西議長這樣的來訪說不。」她又表示了解「必當伴隨風險」,也做了很多溝通、斡旋管控風險,降低對兩岸關係的衝擊。這番談話很符合她的風格,預做防範及部署,不願意透露細節。

當時任總統府祕書長,八月三日裴洛西議長展開行程當日,奉示代表總統赴南投縣信義鄉頒褒揚令給演訓中犧牲士官家屬,總統辦公室雖告以務必趕回參加台北賓館的總統午宴,陸軍司令部行政安排也可配合,但我認為太趕,還是婉謝了。

此前並未能參與所有決策會議及閱讀電報,但猶記國安團隊中至少有三位從專業角度對裴洛西議長來訪持保留意見,而自然,我們無法如元首般全方位思考。就個人理解,因為台灣長期在外交上被孤立,國人普遍都有被國際重視的期盼,但顧及後果及後影響考量應是最重要的。當然也可以做此方向解釋:解放軍的應對方案早已備妥,只是提前出爐,該發生的還是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