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這種成長在報紙世代,又在報社工作多年的人,已經被「看報」牢牢印記上。在行動電話誕生或普及之前,台北捷運上看書報的人已經屈指可數,若有的話大多也都是看免費的「捷運報」。

 

我常跟周圍那些「台北甚麼都好」的朋友槓嘴。我常說,台北的捷運很乾淨,是因為它撿不到報紙看,缺少了那麼一點文化。雖然英國權威的Financial Times(金融時報)專欄作家Harry Eyres在二月初有篇專欄把台北捷運的乾淨、乘客的守紀律讚美的不得了。但若從遠距離觀看台北人搭捷運,總讓我想起小學生或軍人排成一列,十分安靜又有秩序。我不習慣排隊,因此總離得遠遠的,不論搭公車或捷運還是火車,我最後才上車。看台北人如此「自律」或被「制約」的行為,讓我有點不自在。(而中國人的爭先推擠搶位置,確實是不文明。)

 

相較於台北,紐約Subway地鐵是五花八門的社會,雖然進入iPhone、iPad世代,但紐約的街道上或地鐵的部分月台還有書報攤,賣報紙雜誌與零嘴、各類飲料。我常順手買本剛出版的The New Yorker、The Economist(很奇怪,這類雜誌在地鐵書報攤上市的時間都比一般書報社快)或Playboy,再去吃飯喝酒。有次與女兒在Midtown某站等車,看到月台的牆沿有兩隻驚慌失措的老鼠,不知要往何處躲,憐憫之心瞬間興起,讓我們想到Stuart Little電影(1999)中那隻生活在Midtown家庭受寵的老鼠Little,雖然這隻老鼠出現在Midtown,但境遇是不同的。

 

台北的捷運安靜,連乘客也都很安靜。有時我也跟紐約人上下班,仍有人看報紙雜誌,但瀏覽iphone的更普遍,吃東西是常有的事。關門那瞬間常有乘客硬闖,車門關關開開是很常有。聽著列車滑過鐵道發出不同的震動聲,混夾著乘客隔著人牆對話與引起的笑聲、有胸前抱著嬰兒乞討的媽媽、有的自稱退伍軍人等不同的故事,紐約人倒不冷漠,當有人捐獻時,他的謝詞是,上帝祝福你。

 

台北消費者總被侍奉得好好的。上百年歷史的紐約Subway是龐大的都會交通網,車站也五花八門,行駛方式也常有變化。紐約地鐵站常貼有白紙黑字的佈告,告知乘客週末假日行駛路線與班距的變動,有時多達10張。有的站某個出入口在週末假日是關閉的。很多車站同一條路線,但上下行的列車有不同的出入口,若進錯月台得出站再從另一個方向進入,如此就多付一趟車資(2.5美元)。台北捷運若有類似這種情形,一定被媒體狠狠修理。

 

女兒與女婿住在Downtown華爾街那一區,我常在Fulton出入。 Fulton是Downtown的轉乘中心,有2條PATH火車路線,穿過Hudson(哈得遜)河往來Lower Manhattan與紐澤西;Fulton同時也是地鐵的大站,有8條路線進出,有許多月台,同一條路線,有跳站停的快車,有Local(每站停)的;這站有無數個出入口,每個出入口都可通往這8條地鐵的月台,當你一進入地下,就依箭頭指示,走向你要搭車的月台,有的路線得走過其它路線的月台,下樓梯上樓梯,穿來繞去的,若非當地人或每天出入得費點時間摸索,在月台等車常有人問「這班車是Express還是Local」「那條路線的月台怎麼走」,或「這是去Downtown還是Uptown」,我好多次被問的經驗。可不像台北捷運常有服務員可問路。

 

而都會生活中的亂中有序不就是它有趣的地方嗎?有問題,自己先想辦法,不要老是抱怨別人,何況是iPhone世代的人。不過,當這個社會大部分的日常生活被「超商」包辦,他(她)可能已忘掉如何想辦法。

(文章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Newtalk新聞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