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建署副署長許文龍今(5)天在立委所舉辦桃園航空城行政聽證的公聽會中表示,透過區段徵收發展產業專區,鄉親才會有就業機會。因為現在人口幾乎快要負成長,若配回給居民住宅區,會被社會質疑「有那麼多住宅需要嗎?」。這一席話引來民進黨立委林淑芬痛批,指台北的展覽園區都有那麼多在養蚊子了,卻還要490公頃的經貿展覽園區,而且竟然是以被徵收戶之名長出來的,實在太荒謬了。

民進黨立委尤美女、林淑芬和台灣人權促進會、航空城反迫遷聯盟等團體今天上午在立法院舉行「史上最大區段徵收案—桃園航空城計劃之行政聽證應如何舉辦?」公聽會,邀請政大教授徐世榮、臺北大學副教授廖本全、政大法律系副教授傅玲靜、律師詹順貴、航空城居民及營建署、民航局、國發會等政府單位出席。

許文龍在會中針對「一般徵收」和「區段徵收」提出他個人的見解,引起現場學者和民團代表直搖頭。

許文龍說,徵收的計劃公益性和必要性是行政院核定的,「大家都知道現在兩條跑道(桃園機場)不夠」。至於開發部分,交通部本來應該採一般徵收,但如果這樣的話,所有土地權人絕對百分之百會起來反抗,沒人會贊成,所以後來才採取區段徵收。

許文龍接著說,民國80年前,國內很多都市計劃、公共設施都是區段徵收來的,「已被徵收的現在心中有氣,還沒被徵收的心中更氣,一直被耽擱」,所以後來80年代之後全國都市計劃決議,應該採區段徵收,讓人民至少可以分到4成土地,且4成土地都是建地,這樣「比較合乎照顧人民權利,損失到最小,甚至還有利可圖」,這就是目前的國情。

許文龍講完後,尤美女繼續好幾次追問許,到底航空城計劃從原本1000多公頃擴充到4000多公頃有沒有核定?許文龍卻都沒有正面回答問題,持續在講一般徵收和區段徵收的差異,引發全場譁然。

許文龍表示,用區段徵收,人民才不會百分之百反對,這是開發方式的必要性,但分給人民4成土地的時候會遇到問題,因為分給人民產專區他們不需要,那分純住宅區的話,社會又會懷疑「有那麼多住宅需要嗎?人口都幾乎快要負成長了,有那麼多住宅需要嗎?如果分住宅給他,沒人要買要住的話,鄉親分回來的土地不是有跟沒有一樣嘛?」,所以桃園縣政府為了這些鄉親要分住宅區,才利用國門之近,來發展相關產業,鄉親就有了就業機會。

這一席話令在場所有人相當錯愕,林淑芬就語帶諷刺地說,許副署長講得很重要,因為他在告訴大家「官僚是如何形成決策的」,並把行政缺點的秘密都講出來,自暴其短。

林淑芬說,桃園機場原本只有2園區,機場專用區和自由貿易港區,但後來卻冒出好幾個都是數百公頃甚至上千的區,像是航空產業區、經貿展覽園區、生活機能區、濱海遊憩區、精緻農業發展區,原來竟然就是用「我徵收你的地,但都市成長沒那麼快,怕你分到住宅區會不好,但又不能拿產業專區」這樣的邏輯,才會冒出來的。

林淑芬痛批,台北的展覽園區都有那麼多在養蚊子了,卻還要490公頃的經貿展覽園區,「台灣有這麼大的需求嗎?竟然還是以被徵收戶之名長出來的」,實在太荒謬了。

台灣人權促進會執行秘書王寶萱更嚴厲批評許肯定區段徵收的說法,王說人民之所以會反彈一般徵收,是因為只能拿錢了事,根本沒地方去;而雖然航空城使用區段徵收,但明明就有海軍基地一塊那麼大的廢棄空地,卻擺著不用,反而去徵收人民的房子,到底這樣區段徵收的必要性在哪裡?王痛批,航空城計劃的正當性已經蕩然無存。

對於許文龍今天對一般徵收和區段徵收的比較,王寶萱會後受訪時表示,並不能直接斷言區段徵收就比一般徵收好,一般徵收的補償部分用公告現值加成4去賠確實很糟糕,賠償太少,但一般徵收的徵收範圍比較清晰,只會徵收必要的範圍;而區段徵收則是,將土地4成還給地主,2成多拿來作建設,3成多拿給政府去標售,可以說是「強迫合作」的開發行為,「我徵收你的土地,你就要捐6成以上土地出來」,也因此,台灣農村陣線就一直覺得區段徵收是惡法。

不過,王寶萱說,區段徵收也不能確保每個被徵收的人就能拿回4成土地,因為它計算的其實是「權利價值」,依照土地類別權利價值不同,舉例來說,農民被徵收100坪農地,因為權力價值低,最後可能只能換回20坪的建地,無法耕田;本來就是建地的話,因為權力價值高,甚至還有可能換回6、7來。所以,在區段徵收裡,最慘的就是農民。

而對於許文龍今天的發言,王寶萱笑著說,許文龍今天講的話其實很誠實但也很好笑,許可能內心想著「區段徵收很好啊,本來就可以搶你超過3成(土地)拿來賣,有什麼問題嗎?」。而許的發言,也完全可以解釋政府的心態,要徵收航空城4000多公頃,就需要編造一個故事,像是林淑芬所提的那些經貿展覽園區,但最後卻全部變成了住商區。

王寶萱說,其實政府一貫以來的邏輯就是,航空產業發展會帶入人口,甚至還有公布數字,預計在2030年時,人口數會由現在的3.6萬擴增10倍,來到30萬人。但政府都沒去想說為什麼需要建設,為什麼要這些地。事實上,根據台權會計算,桃園縣還剩下1500公頃的工業產業園區都是空著沒有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