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院今（11）日拍板「人工生殖法」修正草案，表面上跨出歷史一步，將適用對象擴大到女同志配偶與未婚女性，看似打破了長年以來的異性婚限定。然而，真正攤開來看，這次修法其實刻意「切割」爭議度更高的議題：代理孕母與男同志配偶人工生殖，等於是把整個人工生殖改革拆解成「能過的先過、難的先放生」，留下巨大的制度斷層，也讓一大群需要被照顧的家庭再次被排除在門外。
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改革本應照顧弱勢與公平，卻在行政院版本中變成「政治風險管理」。讓女同志與未婚女性得以使用人工生殖，是遲到了十年的正義；但放生男同志家庭、刻意迴避代理孕母議題，卻讓政府此刻的進步顯得保守，也顯得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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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真的準備不好了嗎？不是。事實上，多份民調顯示，台灣社會對「代理孕母」的支持度近年不斷攀升，支持開放的比例普遍落在6成以上，甚至在年輕族群中更突破7成。換言之，台灣社會普遍認為，只要制度健全、保障明確，代理孕母就是一種協助家庭生育的可行方式，而不是風險黑洞。
既然如此，政府到底在怕什麼？行政院是否擔心跨部會協調複雜、法規牽涉醫事、兒少、性別平權等敏感領域，寧可選擇「切割式修法」，避免一口氣處理難題？還是說，行政部門根本沒有能力面對代理孕母制度化所需的醫療倫理、公平補償機制與跨境法律風險？一句話，就是怕麻煩、怕爭議、怕批評、怕一旦做了就要承擔國家角色。
更諷刺的是，若是女同志配偶與未婚女性可以在制度內生育，那麼男同志家庭呢？他們依舊被迫用「境外代孕」來完成家庭，花費高昂、風險極高，更無法律保障。行政院的「進步」，到了這裡卻突然踩剎車，彷彿男同志的家庭不算家庭、孩子不算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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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筆者訪談過的男同志爸爸，自己單身但非常渴望有自己的孩子，卻沒有機會使用國內人工生殖。也為了擁有孩子，只能遠赴印尼透過代理孕母完成生育計畫。整個過程花費超過新台幣400萬元，其中包含醫療費、旅行住宿費、律師費、代理孕母保險等。他幾乎花掉過去所累積的儲蓄才能完成心願。
今天行政院刻意把人工生殖與代理孕母脫鉤處理，看似策略性地降低立院衝撞，實際上卻是把改革最困難的一塊往後踢，讓原本應該更全面、更完整的家庭支持政策變成「半套工程」。如果行政院真心宣稱要面對少子化，要扶助各種形式的家庭，那麼為何在代理孕母與男同志生育權上選擇退縮？又為何不敢正視社會早已成熟的討論與支持度？
政治可以務實，但不能懦弱。制度可以分段推進，但不能永遠停在「容易的先做、困難的永不碰」。台灣在人工生殖法上的改革若持續採取「能過的先過」心態，最終只會造成更多法律空洞、更多家庭被排除。社會已經準備好了，剩下的是行政院要不要有能力、有勇氣，一次把完整的家庭權益擺上檯面。
現在的問題不是台灣社會不支持，而是政府不敢領導。進步不能只做一半。下一步，行政院必須回答：是沒能力？還是怕麻煩？還是根本不想承擔？
台灣已經邁向婚姻平權，但行政院今日公布人工生殖法修正草案中，卻排除了男同志。 圖：張良一/攝（資料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