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普丁的新eurasianism(歐亞主義者)

普丁為什麼入侵烏克蘭呢?從各種報導來看,很顯然地普丁是傳統的eurasianism的信奉者。如果把因為時代轉變而產生的新要素加進去來看,我們或許可以稱普丁為執著於「新eurasianism主義」的實現。而這個新eurasianism主義是要以統制經濟與東正教的原理,把過去在社會主義理念之下被連結建造的版圖加以一元化,而去形成既非歐洲、亦非亞洲而獨自的精神共同體。因此,普丁的瘋狂是有著正當化的理論存在的,這就是他要責難烏克蘭違反了明斯克協議,而且他有著東正教教徒的強烈的使命感。朵斯多耶夫斯基(Dostoevskiy,1821―1881)把這種「對於觀念性事務的過度沈思、沈溺」稱為「被惡魔附體」。只不過,大家無法知道普丁這樣的精神是真的呢?還只是為了侵略的藉口而已呢?

其實,很多人都已經指出:普丁沒有必要害怕NATO的威脅,他是有和NATO合作的選項與餘地的。儘管如此,普丁卻以NATO的東擴為侵略的藉口。其實,有專家在推測:普丁與其說是對明斯克協議違反的憤怒,倒不如說是害怕他的精神共同體的夢被破壞掉。

這次俄羅斯對烏克蘭的侵略很意外的是有80%左右的俄國人支持普丁,儘管在二戰之後,戰爭犯罪已是國際法與世界的共識,但俄國軍人卻做出了屬於戰爭犯罪的屠殺平民的行爲。這就讓人們想起朵斯多耶夫斯基的小說「卡拉馬助夫兄弟們」當中所出現的一句話:「假如沒有上帝,那麽一切都是被允許的。」這一次的普丁、俄軍乃至包含俄國人的俄羅斯整體似乎是具體展現了這句話。

二、俄國人精神文化的特質

俄國人的精神中有著其暗沈的一面,那就是他們是受虐式地期待《很強的神》、《很強的統治者》,而這就使俄羅斯人個人自立的發展顯著延遲。

俄國人長期被嚴苛的自然與長期不幸的歷史培養出了他們自己的世界觀,他們被很深的宿命論所支配。而普丁和古今東西的所有獨裁者一樣,有著維持世俗權力之慾望,想要和其同夥的一族來獨占利益。他在國內是跟以前的沙皇一樣更強勢地行使其權力,對於反對者能殺就殺或者下毒,對於民主勢力的媒體加以鎮壓,對舉行遊行示威的民眾將之關進監獄。這跟以前的沙皇、史達林⋯等完全沒有兩樣。

俄國很意外地是一個年輕的國家,其成立只不過是15、16世紀。因此,這個國家具有勇猛的野性。在這之前,由於他們的居住地曾是東方遊牧民的通過地而常常被擾亂、毀滅、糟蹋。因此,我們似乎可以說:這個不得不經常害怕於外敵的現象就形成了俄羅斯社會原來形狀的性質。因此,到了九世紀,好不容易在烏克蘭的基輔之地形成俄羅斯人的國家(基輔國)。當時雖然說是很小的國家,但在觀察俄國的歷史時,卻是非常重要的。蒙古軍侵入俄羅斯平原建立了欽察(Kipchak)汗國(1242-1502)。儘管如此,他們就持續被從東邊通往西邊的遊牧民族給毀壞、給擾亂,到了13世紀,他們才定居下來而形成帝國。此後,被稱為「韃靼人的枷鎖」的暴力支配的時代就長達259年。

俄國人不只奇怪地害怕外敵,對於外國的猜疑心近乎病態、潛在性的征服欲、對於武器異常的信仰,像這些特質不能夠不認為這一切是欽察汗國的統治與被統治的文化遺傳。

對於俄國人的政治體質,羅曼諾夫王朝的政治家而且比較開明的Sergei Yul’jevich Witte伯爵曾說過:「是什麼製造了俄羅斯帝國呢?這當然是無限制的獨裁政治。正因為是無限制的獨裁政治,所以大俄羅斯帝國才會存在。」從歷史來看,經過沙皇時代,而成為世界第一個共產主義的國家,其真正的內涵根本上也是列寧的獨裁與史達林獨裁。

日本的作家司馬遼太郎曾說:「俄國人喜歡大砲。」、「專制皇帝的大軍事力量在統治俄羅斯這個多民族的國家是不可欠缺的,這個不動的歷史教訓就化為帝國新的屬性。」「當俄國要往西邊膨脹時,他們採取的方式是趁著對方衰敗之時而入,而不曾傾全國之力去侵略。」當我們看到康熙的時代與後來慈禧太后的時代的俄國人的不同出手方式就會知道。

三、結論

蘇聯時代使俄國人害怕了共產中的共貧,而戈巴契夫之後,俄國至少也接觸到現代的世界。普丁到目前為止的挫敗,似乎告訴了俄國人必須轉變了,

作者:張正修/曾任考試委員、開南大學法律系系主任、淡江大學公共行政學系兼任副教授、台北教育大學文教法律研究所兼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