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8日，中國人大通過「港版國安法」的決議，引起國際社會的撻伐，認為北京自行摧毀承諾，香港的「一國兩制」已名存實亡。該法將於今年8月由人大常委會制定，縱然還有一段時日，國際社會要求中國懸崖勒馬；然而，國務院港澳辦主任夏寶龍表示中共「已忍了很久」，宣示強力治港的決心，要北京改弦更張已是不可能。
五月底，美國總統川普宣布「將取消對香港的特殊優惠地位」，包括對美的貿易、投資、簽證與獨立關稅等特殊待遇，雖然沒有提及具體的作法及時程，但從過去川普的作風來看，加上面臨連任選舉的國內政治壓力之下，不意外的會強硬履行自己所說過的話。
美國的制裁不會一次到位，具體措施會依情勢滾動調整手段與力度，川普當天也提到「將會嚴格審查中國企業與資本在美上市與投資」可以看出，美國對中國的反制措施將會從金融領域開始擴大範圍，無論如何，如果中國不改一意孤行的態度，美中關係不但無法改善，更會進入全面性的對抗局面。
香港要走向內地化？民眾市場信心將更萎靡
港府採強硬的態度回應，港府表示美港貿易佔香港總體貿易的比重並不高，加上中港之間的經濟緊密程度，認為香港仍有相當的優勢，言下之意，就是「香港並不擔心美國制裁，反而還有中國可當靠山」；確實如此，香港與中國之間經貿依存在2003年開始快速緊密發展，「香港經濟逐漸內地化」。
事實上，香港能維持一定的競爭力，關鍵在於法治透明、市場經濟成熟及國際化程度，其中，又以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穩坐東方之珠的美名；然而，若美國強勢對香港採取制裁，甚至使用環球金融電信協會(SWIFT)手段，那麼香港的優勢恐會喪失，港幣、市場、資本等面向的衝擊將會一一浮現。
隨著「港版國安法」的施行日逼近，政治抗爭與經濟波動將讓香港社會更為不確定且動盪。日前，香港就爆發外幣兌換商店出現擠兌的人潮，短短一天兌換量超過300萬美元，而且英鎊、日圓等強勢貨幣也被清倉；同時，消息指出外商銀行也出現人潮開設外幣帳戶，民眾將兌換的外幣轉存至外資銀行。
香港國際金融地位動搖 中國經濟受損難倖免
擠兌風波是民眾對貨幣的「不信任投票」，尤其是市場低迷、港幣貶值的預期心理，「拋港換美」會一直持續下去。需關注的是，據Credit Suisse Group AG分析，單單外國企業及人士的撤離將導致香港外匯存底減少14%，換言之，市場與企業信心會直接反應在香港的置產與投資意願，連動衝擊後續經濟發展。
回顧過去香港的國際金融中心，所仰賴的就是自由貿易、貨幣自由兌換及法治透明等條件；然而，外界質疑「港版國安法」將讓這一切被破壞殆盡，表面上香港保有特別行政區之名，但實質上已無異於「中國內地城市」，倘若美國取消過去港幣與美元自由兌換的支持，為避免港幣過度貶值，將可能會改採釘住人民幣的匯率制度，那麼港幣的國際化與獨立性將會迅速下滑。
與此同時，值得關注的是，香港作為中國與全球金融流動的核心功能是否會受到影響？對中國而言，香港具全球貨幣自由兌換的自由港角色，提供中國取得國際資金與資本外流的方便之門；相關資料顯示，中國每年吸引的外國直接投資(FDI)有將近八成通過香港流入，以及中國非金融的對外直接投資在香港有超過6,000億美元的存量，顯然香港是中國與全球資本流動的重要門戶。
逾五成國企都有在香港上市融資
一直以來，香港也是全球離岸人民幣最大的業務中心，全球有七成以上的人民幣支付是經由香港來進行清算，以及超過50%以上的中國國有企業在香港上市融資，主要都是看準香港國際金融地位，具有對資本流動舉足輕重的作用。換言之，當香港局勢持續惡化，金融中心地位岌岌可危，那麼將會牽動著人民幣走向國際化的步伐，以及造成香港資本外逃。
可預見的未來，中國經濟恐會因而受損，尤以今年的經濟成長率可能「因疫破五」，加上美中關係不睦的情況下，中國會爆發嚴重的資本外流問題嗎？以及中國內部仍難有足以取代香港的城市，香港前景堪憂是否會導致熱錢與企業在香港門戶尚未關閉之際撤離？這不但攸關中共近年來限制資本外流的作法，也會讓已低速爬行的經濟雪上加霜。
另外，習近平上台後力推的「亞投行」及「一帶一路」，近年陸續出現資金運轉、融貸失衡及國際反彈等問題，若美國對中、港採取限制以美元計價的金融活動，那麼，中資銀行透過香港來進行跨境放款的能力會大受影響，進一步削弱中國海外金融業務及國際戰略布局的的能力，值得後續持續關注。無論如何，視當前情勢，如果香港的國際金融地位地動山搖，中國經濟災禍將自此而始。
作者/吳瑟致 大學兼任助理教授、兩岸政策協會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