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今(4)日公佈陳文成調查報告指出,根據現在法醫鑑定,當年被官方指為從高處掉落的台大校園,應該不是第一命案現場。且造成陳文成背後兩條致命傷痕,必然是個長條狀而且有不規則邊緣的鈍狀物體,才會造成這樣的破裂。

促轉會今日上午舉行陳文成調查報告發佈記者會,會後並將一百多頁的調查報告一起上網公佈。

促轉會指出,民國7072日上午830分,旅美學人陳文成遭台灣警備總司令部以約談之名,自羅斯福路住處帶走。隔天上午730分被發現陳屍在台大研究圖書館後方左側草坪。因陳文成是美國卡內基.梅隆大學助理教授,在被警總帶走後,直至警方通知前往殯儀館認屍前,家屬都未能獲得音訊,令此案受到社會高度質疑。

促轉會委員尤伯祥指出,對於72日,警總宣稱約談後晚上930分,人從警總保安處派車送回陳文成在羅斯福路住處。但警總找到的證人及護送陳文成回家的軍官卻說陳文成回到家是晚上1030分到40分之間,短短的兩公里,竟然花了一個小時,促轉會認為這個時間點是不合理的、漏洞百出。

對於陳文成的友人鄧維祥他看到報紙之後聯繫警總出來作證,陳文成在73日凌晨有在他住處。並說陳文成寫了一封「To Whom」的英文信

但尤伯祥認為,但陳文成屍體被發現時,身上沒有這封英文信。之後,警總也找不到這封英文信。也就是除了鄧維祥的證詞外,沒有其他的佐證證明陳文成曾在鄧維祥家中。

尤伯祥說,鄧維祥說,陳文成曾向他說,自己可能會被判十幾年,託他照顧自己的妻小。但看到鄧維祥案發後所作所為,不像是有受到這樣託付的樣子。因為案發的第一個時間,鄧維祥也沒有聯絡陳文成家人,反而幫警總聯繫,幫警總作證。

這次促轉會調查,鄧維祥也接受促轉會訪談。尤伯祥說,還是維持原來的講法。但促轉會綜合其他資料,並不採用鄧維祥的說詞。

至於當年主要偵詢陳文成的第三組組長鄒小韓,尤伯祥說,他73年就已經移居美國,這次有透過駐美單位想要聯繫,但一直聯繫不上。所以對於鄒小韓是否還在世界上,他們還不確定。

陳文成屍體當年被發現陳屍在台大研究圖書館後方左側草坪,當局宣稱陳是從樓上樓梯掉落下來。並有「畏罪自殺」之嫌。

對此,調查報告也就此進行重新鑑定。尤伯祥說,感謝台北地檢署提供當年完整的卷宗。因此,可以讓促轉會委託的法醫李俊億博士重新鑑定並發現,陳文成身體的陳屍的方向與當初宣稱造成傷勢的水溝方向是平行的,但屍體傷痕方向與水溝是重直的。因此陳文成的傷痕是否如70年法醫所講的是撞擊到水溝,這非常可疑。

此外,當地的草地比水溝還高,如果陳文成是從上方掉下來的,應該會先撞擊草地,也不會造成此傷痕。

促轉會委託的法醫李俊億認為,陳文成身上的襯衫有兩條破裂痕,方向與屍體傷痕方向一致。「當年造成這個傷痕的,必然是個長條狀而且有不規則邊緣的鈍狀物體,才會造成這樣的破裂」。

李俊億發現,陳文成身體的破裂痕竟然與襯衫上的血跡沒有一致。他研判,這個血跡應該是屍體受到致命傷痕之後,因為有被移動,屍體慢慢滲血結果,沒有沾染在破裂痕,並且有拖拉的樣子。綜合以上說法,傷勢與衣服裂痕都不是重擊水溝所造成的,陳文成屍體被發現地點並非第一現場,他背部兩條傷痕是致命傷害。受傷後,身體被外力移動過。也就是他殺的可能性高於自殺的可能性。

對於當年法醫的調查是否可信,尤伯祥說,當年法醫的調查受到當時法醫技術侷限,另外其中立性也沒辦法獲得制度上的保證。當年法醫鑑定報告事實上有很多漏洞,例如李俊億發現襯衫上有明顯的血跡,但當年法醫卻說那個血跡是草的汁液,可是卻看不到當年刑警局針對衣服上的物體到底是草汁或血液進行化驗。「這是很嚴重的瑕疵」。

促轉會指出,明園專案既奉蔣經國指示辦理,進度也須上達蔣經國,也作為陳文成非自殺的結論,國安局對外隱匿「落體實驗研究」,以致貽誤發現真相之機,蔣經國與汪敬煦應難辭其咎。

促轉會表示,陳文成遭警總以約談之名帶走後,翌日陳屍台大校園,當時海內、外懷疑警總涉嫌殺害陳文成的輿論洶洶,蔣經國不但不畏人言,並未查察、追究身為警總機關首長的汪敬煦是否應負法律或行政上的責任,反而於當年將汪敬煦升任國安局局長,並由汪敬煦擔任「加強偵查辦理」陳文成命案的樞紐,蔣經國身居威權統治當局權力頂峰,由其在陳文成命案發生後益發重用汪敬煦,可以看出威權統治當局為確保政權安定而阻撓真相揭露的意志。

至於當年海外校園間諜,促轉會委員葉虹靈表示,陳文成在海外被線民監控的資料還沒有太多的掌握。這是下一階段促轉會要向政府機關及國民黨清查的重點。外界與陳文成家屬都質疑當年陳文成在海外被打報告,及有無更多海外留學生被監控,還會做下一階段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