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1970.4.24刺蔣策畫者鄭自才的第二任前妻吳清桂,追悼鄭自才的第一任前妻-黃晴美。黃晴美是刺蔣案執行者的黃文雄妹妹,刺蔣的槍枝也是她帶到現場。妹婿鄭自才偕同妻舅黃文雄及妻子黃晴美,展開刺蔣行動,這位是背後力挺鄭自才的支持者也是參與刺蔣背後的堅毅女人黃晴美,於2018年1月30日病逝。鄭自才這位民主運動強人背後的兩個女人-黃晴美和吳清桂,遠在異鄉瑞典和加拿大,因為刺蔣案鄭自才,生命有了交集。勇敢的女人吳清桂追悼堅毅又深具台灣自決革命精神的女人-黃晴美,吳清桂認為,台灣人應該要給予黃晴美應有的歷史定位。

1973年命運之神把我從小小的島嶼振盪到先進歐洲德國,這樣的轉折,改變了我的一生,由此而展開一段新的生命旅程。

1976年,德國三年合約期満,即將面臨回台,就在此時,認識了住在北歐瑞典424剌蔣案的鄭自才,他歷經了剌蔣、逃亡、引渡、坐監、離婚等等不同際遇而落難於冰天雪地的北國,那次到德國參加全歐台灣同鄉會,我們在那裡相識相戀而結婚,這段無法可以詮釋的婚姻,維持33年終告結束。

當年,帶著二個稚兒在冰天雪地瑞典斯德哥爾摩市落腳的黃晴美,更是經歷一段漫長風聲鶴唳、驚心動魄、荊棘重重的生命歷程。此時,和自才離婚後的她,己遠離了台灣的政治風暴圈,回歸平靜的生活步調,教學,育子,為她、為她的孩子們,努力在異鄉築起一個安穩的生存空間,因為,毫無選擇的,故鄉台灣己無法有立足之地。

我決定和鄭自才共組家庭後,首次到斯德哥爾摩市,我請求自才安排我和晴美相識,理由很單純,我們有共同的孩子要相處,愛烏及屋,孩子們需要安定和偕的家庭生活環境。另外,重要的是在北國異邦,唯有幾個台灣人,大家彼此需要相扶持,更何況晴美和自才的緊密關係。其實,當時自才有一點難色,當年,他們的關係還處在不恊調的緊張局勢。最後,還是見到了晴美,這是一個美麗的邂逅,晴美事後提起,仍有感動。也因為如此,日後,我們兩家人各自生活,相互扶持,相互關懷,情同姊妹,又都是孩子們的媽媽,但其實,我的內心深藏著對她的一股莫名的敬意。

槍和玫瑰自古以來就是打破威權統治者的革命手段,柔性的玫瑰戰爭不易,舉槍更是殺頭革命,是非常時期的非常手段,成者為王,兩者各有其功能。經歷424剌蔣案後的自才和晴美都回歸了平靜的日常生活。遠離了台灣人的集體意識的自才,猶如由一個小型監獄被放逐到了一個無形的社會監獄而自悶,一心掛念台灣,卻無法伸展,鬱悶不樂。

晴美背負著生活重擔,但堅毅的她,沒有被擊垮,反而因為長期抗爭而累積了無限的能量,建立廣擴的社會人脈資源。60年代後的二大國際社會潮流,一是美國以金恩博士建立的黑人運動,另一個是左派的社會思想運動,再加上女權運動也蠧蠢慾動,睛美處於這樣的社會潮流中,加上自小就有的公義人格特質,影響了她日後的生命態度。

瑞典是社會主義國家,也是出了名的國際救援國家,當年南美洲和非洲的獨裁抗爭運動,引爆很多政治難民。瑞典的AI救援組織行動力強,搭配政府的力量,收容了很多政治難民。自才和晴美就是在這樣的情境下,能夠在瑞典得到保護,平安生存,甚至連我婚後被國民黨取消䕶照,也即時被收為政治難民。但自才被迫引渡至美判刑,也因為瑞典政府的錯誤政策,而導致民間極大的反彈和抗議,晴美當年受到民間救援組織強力支持和援助,還有她堅強的意志力和行動力,才能完成這波的艱困浪潮。(這是另外一個章節)

或許是基於對瑞典社會的回饋,晴美日後積極參與社團,尤其是國際救援組織的行動。

在我的婚姻生活中,尤其是在瑞典的日子,不知道是生活的重擔或不想回憶,424的案件成為隱性的自然生態,在家庭中,沒有人提,我也不曾問過。我只知道她要承擔夫婿和大哥所留下的沈重重擔,但不知道424那把沈甸甸的「革命之槍」曾在晴美嬌小的身軀內瀏覽過,更不清楚他所負荷的重量有多深,心路歷程有多沉重。當她細心、鎮靜且成功的把槍交給行槍的大哥時,内心的感受又是如何?可惜,她沒有留下片語就默默離開了,這樣的一個勇者的情操,也許只有留待日後歷史的追塑。

在她後半生的浪跡生命,和台灣幾乎是脫節的,但卻心繫台灣。勇敢的她,在黑名單尚未完全解除之前,她默默著,成功的回到30多年不曾再踏進的國門,接著幾年,年年攜夫婿返家,享受鄉情和親情。可惜,命運捉弄,晩期失智,她和台灣的連結又被中斷,直到生命的終點。

睛美,她,是一朶壓不扁的玫瑰,永遠堅毅的矗立在我們台灣人心中,綻放著美麗的芳香!台灣人追塑她在台灣歷史上的定位是迫不及待的!